好在之前的事他做得幹淨，所有的實質證據都銷毀得幹幹淨淨，哪怕時序有蔣魏承做靠山，照樣不能證明什麽。

不過也不能就由著時序這樣放肆，時仲明惻惻地冷哼一聲，撥出了電話：“錢會立刻打到你的賬戶上，該怎麽做，你自己知道。”

電話那端的人將老式手機塞回口袋，鷹隼般的目牢牢鎖定著不遠的豪宅大門。

他在這裏蹲了一個多星期，早就掌握了那家人的活規律。男人手上的老式機械表分針走了三格後，豪宅大門敞開，車子隨即開了出來。

男人發引擎跟在後麵，跟得不算。前頭隨車的保鏢剛起疑心，便看見後的車拐進了右轉車道，他疑心自己杯弓蛇影，放鬆了些警惕。

隨後車子如男人預料般地停在了固定的地點，車年紀較大的人牽著孩子下了車，一同走進街邊的甜品店。

這一趟兩人似乎去了格外久，等保鏢意識到不對的時候，甜品店早已沒有了兩人的影。

保鏢暗罵一聲不好，急忙撥通了林郃的電話：“總助，出事了。”

半舊的轎車坐墊散發著許久未曾清理過的臭味，後座一老一被綁雙手，都用膠布封上，不出聲。

男人似乎早就規劃好了路線，七拐八繞駛離了市區，到達了遠郊的海邊。海崖之下是退後出來的海底，男人暴地把一老一扯下了車子，隨手丟綁在前的兩石柱上，而後掏出手機，拍下一段錄像。

錄像同時發往兩部手機，其中一部手機在播放過視頻之後就被銷毀，以殘破的樣子被丟下水道中。另外一部手機的主人隻不過看了開頭的幾個畫麵，已經捂著心口覺得不上氣來。

唐嬸幾乎以為時序會這樣暈過去，可時序用手撐著角櫃才勉強保持站立，都咬得滲出了，還在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唐嬸也隻能無力地安時序：“林總助說蔣先生馬上就到家，有先生在，小公子和阿茹一定會沒事的。”

時序不語，腦中一團，卻還是著自己去思考如何應對現在的狀況。

客廳電話聲急促響起，時序拿起聽筒，那端已然傳來了變聲過的聲音：“時小姐，視頻已經看過了嗎？”

時序指尖掐著手心，極力保持鎮靜：“你的要求是什麽？錢？”

那頭笑一聲：“時小姐不必張，我也隻是收人錢財替人辦事，放心，不會傷人命。不過我的老板有句話讓我帶給時小姐：過於自以為是，很容易害了邊的人哦。”

時序聲音淬冷：“這些話，你的老板怎麽不敢當麵和我說呢？”

對麵的人哼笑：“時小姐，無意義地挑釁也是會有後果的哦。”

說罷那端猛地一聲，隨即傳來阿茹吃痛地呼聲。

時序握著聽筒的手已經用力到發白，大喊道：“你別傷害他們，一個老者一個孩子，如果你還有點人。我們談要求，一切好說。”

不過對方似乎並沒有要和時序提條件的意思，“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不久之後，一則短信發至時序手機上，上麵是一個模糊的位置，還有一段話：離漲還有三個小時，時小姐，祝你好運。

時序一把抓起車鑰匙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就開車衝了出去，任憑唐嬸在後麵怎麽都無濟於事。忙打電話給蔣魏承，囫圇說清了況。

蔣魏承的車才拐回家的最後一個路口，就看見時序開著車呼嘯而過，他皺著眉頭，忙讓司機開車跟上。

海邊風聲唳唳，阿茹剛剛挨了一腳，正吃痛著，剛剛施暴過的男人一把扯下封住的繃帶，聽著的痛呼笑道：“這裏沒人，你想就盡地。”

阿茹看著眼前這個蒙住了整張臉的青年男人，哀求：“求求你，放過那個孩子，他太小了。”

男人本以為阿茹有了求救的機會會為自己求饒，卻不想卻替時冬冬說起了話。男人覺得好笑，一把抓住阿茹的頭發：“你們的命運給這片大海來決定吧，不過如果僥幸活下來，記得告訴時小姐，這次的程度，隻是我老板的一個警告。”

阿茹被迫仰著頭，掙紮間袖子上，出了阿茹手臂上的圖騰。男人的視線在及圖騰的瞬間愣住，扭著阿茹的手臂看清楚了圖騰的樣子。

男人盯著阿茹的臉看了許久，突然逃似的後退幾步。

按照原本的計劃，男人現在已經要離開了，這裏偏僻，有人來，他越早離開，就越不容易暴自己。

可是在看到阿茹手上的圖騰之後，男人猶豫了，他藏於不遠的高地，靜靜注視著逐漸因為漲而上升的海平麵。

時序轟著油門在道路上飛馳，恨自己沒有雙翅無法飛行。導航上的目的地預計到達時間是兩個半小時，智能語音一直在提醒已超速，可卻恨不能開得再快一些。

保護不了任何人，這種覺糟糕了，自以為自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放肆地去挑釁，去進行自己的計劃，後果卻是讓阿茹和時冬冬罪。

眼淚克製不住地從眼眶落下，時序眨著眼清理自己的視線，很想拋棄所有的理智與克製，和幕後的那個人同歸於盡。

終於，趕在最後一點落日餘暉沉海底之前，時序到達了海邊。隨著漲奔來的浪花層層疊疊地擊打著岸邊的礁石，時序舉目四，昏暗的海邊沒有人的蹤跡。

沿著海岸線行走，海水很快漫過了的小，腳泅，寒意從時序著的腳底蔓延上來。

“阿茹！冬冬！”時序的聲音和浪聲織，沒傳多遠便被風聲吞盡。

山崖之上，看到時序現後，本不該停留在這裏的男人發車子繞路離開。

水越漲越快，海邊黢黑的終於出現在時序的視線之中，可以看見阿茹和時冬冬的廓。

時序跑向兩人邊，吹了幾個小時海風的阿茹和時冬冬臉都有些發白，但萬幸意識都還清醒。

後一步趕到的蔣魏承踏著海浪大步而來，在時序哆嗦著手去解綁著時冬冬的繩子時，溫熱的手有力地握住了，似乎帶了些安定的作用。

“我來。”蔣魏承的聲音在時序耳邊響起。

被束縛了幾個小時的時冬冬重獲自由之後“哇啦”哭出了聲，時序抱他，都不知道該不該慶幸這次還好隻是一個警告。

蔣魏承帶的人多，牢牢把幾人護在中間。蔣魏承看著臉都不是很好的幾個人，對林郃道：“水上漲得很快，先把人都帶到岸上去。”

林郃手去抱時序懷裏的時冬冬，時序搖頭：“我抱上去。”

蔣魏承輕輕拍了拍的肩膀：“林郃更有力氣，也穿了鞋子。”

時序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踩在海水中的腳，被礁石劃傷的地方淌出幾縷，很快又被海水稀釋。

時序妥協，將人給了林郃，跟來的保鏢也背起阿茹，一並往前走。

一顆心終於回到了肚子裏，隨之而來的是後怕。時序咬著牙，克製著的栗。

蔣魏承下自己的西裝披在時序肩頭，隨後半俯，將打橫抱起，似乎是在哄：“時序，沒事了。”

時序沒有拒絕這個懷抱，覺得自己突然有些疲憊，很冷，也沒有力氣。腳上的傷口不深，但痛卻清晰傳來，海風遠沒有那麽寒涼，可還是覺得渾冰冷。

而著蔣魏承的皮，覺到了讓人溫暖的熱度，讓有那麽片刻想要淪陷其中。

和之前一樣，一切都做得很幹淨，明明猜得到是誰，卻無濟於事，唯一的證據是時序收到的視頻和短信，但對方將號碼虛擬加，本查不出是誰發出的。

時序守了時冬冬一整晚，好在有了唐嬸和阿茹這段時間的心喂養，時冬冬睡一覺後便元氣滿滿，阿茹也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被踹的地方有一大片淤青，還有些驚。

到最後倒下的人變了時序，衫單薄還著腳趟了冰冷的海水，又不聽勸守了時冬冬一晚，天亮時就發起燒來。

昏睡一覺之後時序的嗓子啞得說不出話，咳嗽幾聲後就有一杯溫水遞到了眼前。

接過蔣魏承遞來的水，依稀記得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他給自己喂了藥和好幾次水，還以為是夢，原來並不是。

等時序慢慢喝完一整杯水，蔣魏承在床邊坐下，道：“查不到實質證據，所以這件事暫時沒有對外張揚，抱歉，我沒有保護好你的弟弟。”

時序吸了吸不通的鼻子，嗡聲道：“不怪你，就算今天沒事，他總會找到機會。現在想想，上次時冬冬差點走丟，也許也不是意外。”

蔣魏承問：“你打算怎麽辦？”

時序苦笑一聲：“說實話，我現在不知道。”

原本想利用輿論，哪怕法律無法定罪，也要讓時仲明社會死亡，可還是低估了時仲明的瘋狂。

或許他這次還有所忌憚，所以隻是來了個這麽恐怖的警告，可如果真的急了他，他會做什麽，時序還真的難以想象。

蔣魏承把往下掉的被子提了提，蓋住時序的肩膀，道：“那就給我。”

杜忱聽完蔣魏承的打算後沉默了片刻，還是理地勸道：“現在拿出這些東西有些為時過早，這個時候如果時仲明倒臺，時氏說不定還賺了一線生機。”

蔣魏承撚滅了剛點著的煙，對杜忱這個並肩作戰的好友帶了幾分歉意：“時仲明不倒，就隨時可能再傷害時序姐弟。季許給了時仲明資金補償，但也變相得他在項目中越陷越深，季許想把時氏拖破產之後再慢慢收購。這個時候時仲明倒了，換個有魄力的人斷尾求生，時氏確實可能平穩地度過這場危機，你的付出也可能白費。”

杜忱含笑看著蔣魏承道：“我倒是無所謂，但是你布了一盤這麽大的局，說放手就放手了，不像是你這個商業巨子的行事風格，真舍得？”

蔣魏承抬起幽深的雙眼，話也走心：“我不希時序姐弟到傷害。”

杜忱笑出了聲：“有生之年得見你陷，倍榮幸。”

？

蔣魏承在邊品了品這個詞。

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對時序了心，隻是很多時候覺得，像這樣和時序生活在一起，讓人分外滿足而已。

時氏突然被介調查，誰都沒有預料到變故來得這麽突然，包括對時氏虎視眈眈多時的季許。然後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了似的，巨額虧空牽扯出一樁經濟案件，整個時氏的高層都麵臨一場清查。

周曼揣揣不安，關起房門問時仲明：“這件事都過去六七年了，怎麽又被翻了出來，是不是當時老二把證據給了時序。”

時仲明這個時候倒是清醒：“如果時序知道這件事，就不會繞那麽大圈子來玩輿論遊戲了。”

“那你快想想辦法，那麽大的數額，是會被判刑的。”周曼心神不定，滿臉愁容。

時仲明斜一眼，道：“慌什麽，我還不至於讓我們兩個淪落到監獄裏去。小玥出國散心，你讓先別回來。你也先準備著，或許我們得去避避風頭。”

周曼看著他：“要跑嗎？那小幺和媽呢？”

“小幺對家裏這些事不知道，留在這裏也不會出事。媽那邊，我有我的安排。”

幾日之後，周曼就知道了時仲明所謂的安排是什麽。清查組查到的證據鏈十分完整，公訴之後便可判刑，從數額上看，至十年起步。警察登門時家帶走了嫌疑人，不過不是時仲明，而是年逾古稀的杜雲英。

或許杜雲英一輩子都想不通，自己最疼的兒子居然會把所有罪名推到的頭上，七年前時氏的董事長還是，所有簽字都過的手，時仲明確實可以撇得幹淨。

但是迫於力，時仲明還是在集團部辭去了董事長的職務，並表示會積極配合調查，隨後拋出了一堆證據，讓杜雲英手上的手銬銬得更了許多。

洗清了自己的嫌疑，時仲明帶著周曼去往汶島暫避風頭，還名其曰是去過渡一下心。

朝夕變故讓被留在家中的時宴不知所措，家門外都是蹲守，不敢回家，也不敢去學校，和學校請了個長假，四躲著。

周曼和時仲明去汶島前簡扼地和說了幾句，大意就是讓時宴好好待在這裏，不要和多說什麽，不管別人怎麽說，都要咬死父母無罪。

時宴哪裏經曆過這些，幾乎是瞬間被人從溫室拉到了寒風裏。六神無主地給時玥打電話，想讓時玥回來陪，可時玥隻是道：“媽媽讓我不要回去，我現在回去也是和你一起過著躲的生活。你還留在家裏，別人就不會覺得我們家是逃亡，你好好待著吧，等風頭過去，爸媽回來了，也就沒事了。”

連著好多日，當地新聞都提到了時氏的這樁金融犯罪，杜雲英被捕的視頻配著主持人的臺詞解說，時序草草看完之後關掉了電視。

敲響了蔣魏承書房的門，門蔣魏承泡了兩盞茶，似乎是預料到了時序會來一樣。

“你都知道什麽？”時序問他。

知道這件事是蔣魏承捅出來的，匿名提供給清查組的證據也來自蔣魏承，也是現在才知道，其實蔣魏承一早就有了掌握時氏的王牌，隻不過提前出了，威力折損大半。

“月時，我去見了位時氏曾經的高層。他在你父母出事後辭職並售出時氏權，你應該猜得到原因。”

時序想了想其中關鍵，問：“那個時候，我爸媽也知道了這件事？”

蔣魏承頷首：“時仲明自以為自己做得幹淨，但應該還是讓你父親找到了證據，恰逢時氏馬上要換新的董事長，你父親的呼聲遠勝時仲明。”

時序著手心發燙的茶杯，笑了：“懷璧其罪。時仲明怎麽這麽可惡，居然還推他的親生母親頂罪，自己居然逃過一劫。”

蔣魏承沉片刻，道：“昨天汶島發生了一起有針對的搶劫案，害人是一對夫妻，重傷不治，淩晨亡。”

時序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隨後蔣魏承點了點頭：“時仲明兩年前為了汶島的一塊土地，造了幾個當地的原住民亡，他這趟去汶島倉促，行程被泄，造了有預謀的報複。”

“嗬……”時序覺得有些可笑，“我很小的時候，我爺爺和我說過故鄉的一句俗語，‘惡人自有天收’，我以前覺得那不過是弱勢者的自我安，現在看，好像也沒那麽不可信。”

蔣魏承為時序續了盞茶：“杜雲英在拘留所的狀況不太好，通過律師說，想見你一麵。”

時序抿了抿茶：“時氏一鍋粥倒是想起我了，麻煩你替我回絕了吧，我不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