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年腳步一下子定住,“沒事吧。”
怎麼可能沒事,郁阿姨不好,就生了郁佼人,要得還晚,姥姥特別寵這個外孫,小時候又不好,郁叔叔要忙工作,郁阿姨要調理那時都是姥姥帶的。
郁佼人跟姥姥也很好,原本上午還還好好的,午餐后郁佼人跟姜夙還陪著姥姥去花園散了會兒步,那時姥姥還在打趣說,一定會長命百歲,還想看著郁佼人跟姜夙結婚,帶曾外孫呢。
散步回病房姥姥就午睡,前一小時忽然發病,沒能搶救過來就在病房走了。
“不好。”姜夙直言,“我已經告訴爺爺和爸爸,他們從寧城直接過來,年年,佼人現在很難,我想你能來陪著。”
“好,我馬上告訴七哥讓他訂機票。”
掛了電話,趙蕊也察覺到什麼,看臉很不好,“出事了?”
“佼人姥姥過世了。”幾個字里頗為無奈。
趙蕊跟著嘆了聲,拿出電話想給郁佼人發個消息什麼,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又放了回去。
姜年轉頭撥給賀佩玖,“七哥,佼人姥姥過世,你訂一下機票,地址有點復雜我發給你了。”
“好,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商場,我自己打車回去。”
……
稍晚一些,世歡那邊也接到消息,世歡懷孕肯定是不能去的,去的是明新歲預定的跟賀佩玖一個班機。
當晚十點多就到了堯城,郁阿姨家老宅在鄉里,到了堯城還得坐幾小時的車到一個睢縣地方。
寧城那邊班機不多,當天沒預定上,所以要明天才能。
他們到時葬禮已經弄好,在殯儀館直接辦的,他們前腳剛到馬上就迎來一場暴雨。
賀佩玖跟明新歲去跟郁叔叔見面,姜年肯定是去找閨。
郁佼人的打擊不小,失魂落魄癱坐在靈堂前。
“郁阿姨。”姜年喊了聲,快步上來,“阿姨,您節哀,保重。”
郁阿姨姓黎,單名一個筱字。
黎家是三兄妹,黎筱在家里排行老二,穿了孝服,鬢角簪著一朵白花,臉滄桑悲涼,眸子猩紅,見了姜年又紅了眼。
“年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阿姨您保重。”
黎筱輕輕點了下頭,指了指靈堂的位置,“佼人在那邊,……”黎筱抹了下眼淚,心疼又心痛。
“您放心,我會陪著佼人。”
兩人簡單說了兩句姜年就尋到郁佼人邊,多年閨也不用多什麼,郁佼人見了一個勁兒的掉眼淚,抱著嚎啕大哭。
人總是這樣,在重要的人離開以后才會記得去回想自己哪里做的不夠好的地方,這時候的自責埋怨又有什麼用,大抵是為了讓自己心好一些。
賀佩玖和明新歲跟郁閱川攀談一會兒,才來靈探祭奠上香。姜夙跟著一起過來的,以準孫婿的份穿著素陪著預人一起謝禮。
姜年也跟著哭了好一會兒,眼圈發紅,上香時看了眼照里慈眉善目的老人,姥姥是徹底的南方人,知道姜年喜歡吃小菜,每次去寧城探外孫都會一并給姜年帶一些可口自己做的小菜,也是很疼的。
高考結束,姥姥不好卻還是堅持到寧城,給兩個孩子送上祝福。
這些事好像還是昨天發生,一轉眼就兩隔。
郁佼人跟姜夙還禮時,又哭起來,捂著臉抑著哭聲,讓隔得不遠的姜年很難。
“年年……”賀佩玖抱著,附耳低語,“別這樣,讓佼人看見多難。”
“你跟最親,這時候得依靠你。”
姜年嗯嗯的答應,就是心里酸的很,眼淚一時間也止不住。
“佼人,你跟姜夙去休息會兒。”郁閱川招待完賓客過來,“不要說你不累,姜夙一直忙前忙后水都沒喝一口,年年,賀,新歲也來了,我跟你媽媽現在很忙,你幫著招呼下,陪他們吃點東西。”
郁閱川眼睛也紅,他不僅娶了位好太太,還有位通達理的岳母,他母親也是早逝因為疾病,就把岳母當自己母親一樣,哪里會不難。
郁佼人沉默晌才點頭,發涼的手攥姜夙胳膊,扭頭紅腫的眼鏡看他。
“辛苦你了。”
“別跟我這麼見外,去吃點東西,喝點粥好嗎?”姜夙哄著,看這樣心里也是極為難。
睢縣是個小鎮,說真的條件不會太好,殯儀館的設施就跟不用說,加上時間太晚也外賣都沒了,還是賀莊驅車去鎮上買的,一直放車里,拿出來時都有些涼了。
幾人到這時候才吃上點東西,只是郁佼人吞咽得很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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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還沒干又開始往外滾。
吃了半碗,都是姜夙哄著吃的。
姜年也沒什麼胃口,也是吃了半碗就吃不下去。
賀佩玖去車里取了外套回來,縣里的溫度偏低,特別是到了夜里還在下暴雨的時候。
“這邊有點吵,要不要去旁邊些。”
剛搖了搖頭,靈堂里就傳來爭吵聲,聲音不小,很耳是黎筱的,積攢了不的憋悶在嘶吼。
“你們還有沒有良心,母親剛過世,都沒下葬你們就等不及來分財產?”黎筱臉上掛著淚,蒼白的臉上因為咆哮而漲紅。
“之前母親生病住院讓你們回來探,一個個推說工作忙,三請四請才滿臉不愿的回來,不在醫院陪床把自己當個客人去住酒店,母親過世第一時間就通知你們,天黑才來趕來……”
黎筱越說越來氣,也替自己母親到委屈,眼淚不爭氣的往外滾。
“但凡你們有點良心也做不出這種狼心狗肺的事!”
“二姐,你怎麼能這麼說話?”言進來的是黎家幺弟,黎爍的老婆姚玲,是二婚妻子。
姚玲瞥了眼旁,“我們可來的不是最晚的,有些人比我們來的還晚。”
這個旁人說的不是別人,正是黎家老大兩口子。
“你什麼意思。”大嫂子最剛烈,跟誰能懟上兩句,寧箐冷嗤,“這是咱們黎家的事兒,有你的份兒,小三上位哪兒有那麼容易,媽在世時就沒承認過你這個兒媳婦!”
話里帶刀,一句直接在三兒媳心坎。
姚玲就是小三上位,黎爍做點小生意后來在海城定居,郁佼人之前說有親戚在海城就是小舅這一家。
姚玲是黎爍公司的會計,背地里勾引上位,過世的黎母是真沒待見過小三上位的姚玲。
黎爍的前妻今天也來了,還穿著孝服,忙前忙后的在招呼賓客。
原配好還是小三好,從態度來看就高下立判。
“你說什麼!”姚玲忍不了,踱步到寧箐面前,“剛才的話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寧箐蔑笑,打開姚玲的手指,“小三上位,沒資格對黎家的事指手畫腳!”
“婊子!看老娘撕爛你的!”姚玲也不是好欺負的,登時就跟寧箐糾纏起來,兩個人的打架是黏糊,扯來扯去著實難堪。
‘砰——’
一個水杯炸在兩人面前,郁佼人沖上來,氣得不輕,呼吸起伏急促,指著門外,“都他媽都給我滾出去,姥姥剛過世,你們哪里來的臉在靈堂面前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分財產,你們掂量掂量自己,捫心自問有這個資格分財產嗎!”
“舅舅,舅母?呵,這個長輩出來你們也不怕被旁人笑話,要狗咬狗滾遠一些,別在這兒礙姥姥眼!”
“噯,郁佼人你怎麼說話呢?好歹我們是你長輩,這點禮貌你都沒有,還什麼大學生,我看你念書是念到狗肚子里了!”大兒媳寧箐說話一向如此,難聽又刻薄。
“你有臉配跟我提禮貌二字?”郁佼人提高音調,直勾勾的盯著寧箐。
“嘿,你帶蹬鼻子上臉了?”寧箐推開三兒媳朝郁佼人過來,還沒靠近,一個人擋在面前,揚手便是一掌。
郁閱川推推眼鏡,“在我面前,你還想教訓我兒?”
這一掌來的猝不及防,打得極重,把在場的眾人無一不是嚇得一咯噔。
“你……”寧箐捂著臉,不可置信。
“行了,別這兒吵了,丟不丟人。”老大黎釗一個箭步上來,拖著寧箐就往外走。
這是葬禮,鬧個什麼丟臉的還是黎家。
“我,我丟人?”寧箐被拖出殯儀館,還在跟黎釗咆哮,“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你媳婦兒被打了屁都不敢放一個,只敢把我拉走,我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找到你這麼窩囊的男人!”
出了殯儀館,嘶吼聲被暴雨掩蓋了不。
“你還要吵鬧?”郁閱川偏頭,盯著三兒媳姚玲,姚玲張了張沒說出話來哼了聲也出了殯儀館,但是沒有離開。
不是說有多孝順,只是心里惦記著財產罷了。
在場的賓客唏噓不已,過世的人還沒下葬,子就在殯儀館鬧這麼一出誰看了都覺得吃相太難看。
“黎老太太病了這麼久,兩個兒子兒媳都沒現,還是兒回來才把老母親送到醫院,小半個月除了兒婿,外孫,外孫婿病床前就沒見到旁人,這種人還有臉來爭產可真不要臉。”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人心是黑是紅,這時候一看便知。”
“聽說兩個兒子一分錢沒拿,葬禮什麼全都是兒跟婿辦的。噯,都說養兒防老,可你們看看養兒子有什麼用。”
“黎老太太看著這一切,哪里閉得上眼啊。”
……
郁閱川站了好一會兒,長吁口,“抱歉各位,讓你們見笑了。”說完扭看向姜夙,“你帶佼人去車上休息會兒。”
“我不去。”郁佼人定定的看著姥姥的照,心里被刀一刀刀的剜著疼。
“聽話,去休息會兒。”
“姐,去休息會兒。”過來的孩子是黎家老三的兒,比郁佼人小幾歲剛升高中。
黎小妹和姜夙攙著郁佼人從殯儀館離開,去了停車場。
這時候已經到凌晨,郁閱川理了一些事才過來,“賀,新歲,你們今晚去酒店將就一晚。”
“我就不去了,有什麼事還能幫下忙。賀你跟姜年回酒店休息晚。”
賀佩玖看了眼臉不好的姜年,“武直留下,郁叔叔,您有需要喊他就是,若有人鬧事您也直接吩咐,出了事我會理。”
指的是鬧事的兩個兒媳婦。
“我在這兒,擔心什麼。”明新歲盯著他,心里腹誹他就這麼不值得信任?
賀佩玖沒在做聲,直接抱起姜年,賀莊撐傘跟著。
“七哥……”
下了臺階姜年喊他,埋首在他脖頸,眼睛很燙他到了。
“世間百態,人心真的好丑惡。”
他垂首,吻了口冰涼的額頭,“睡會兒,到了酒店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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