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蕪和池家的長輩喝了一杯酒之後，就覺得不太舒服。開始還勉強撐了一會兒，直到盧豫舟發現臉不好，就站出來替擋酒，囑咐先回去休息。

顧平蕪怕萬一有什麽事別人找不到，就留了張備用卡給表姐。

當時怎麽也不會想到，那張卡最後會到池以藍手裏。

狡兔三窟，華爾道夫的長期套房算是顧平蕪的一落腳地，除了顧平謙和盧豫舟，再沒有人知道。

顧平蕪逃進這一“窟”後，洗了個澡，然後睡了一覺。

沒過多久，就被手機的震吵醒。

手機屏上的消息在黑暗裏近乎刺眼，漫不經心地打字回複。

過了會兒，起吃了一次藥，又換上放在這裏的備用服，出門赴約。

在訂婚禮堂的人群裏看到那張似曾相識的臉孔時，顧平蕪就已經預料到會有接下來的一幕。

華爾道夫一層有一家海市排名前三的本幫菜，進去時被經理認出來，對方堆著笑，頗是小心翼翼地問需要什麽，是否還是老位置。

顧平蕪搖搖頭：“約了人。”

經理眼裏閃過一詫異，還是頷首引過去。

包廂門打開的那一刻，比自己想象中平靜。

眼前的孩著致，複古妝容襯得豔紅，皮雪白。雖看起來年紀不大，卻平白生出一煙視行。

顧平蕪在費靜琳對麵坐下，有點困地問：“你怎麽進訂婚禮會場的？”

對方笑了笑，答道：“我叔叔那邊與池家有些生意上的往來。”

顧平蕪恍然地點了點頭，便沉默下來，再懶得開口。

頃，侍者進來詢問是否點單，顧平蕪也沒有看菜單，隨口說道：“做一碗濃湯餛飩吧。我今天沒什麽胃口。”

費靜琳愣了一下，手下意識放在菜單本的邊緣，不明所以地蜷指尖。其實在等顧平蕪的時候看過菜單，是沒有濃湯餛飩這樣家常的主食的。

誰料侍者竟不以為奇，點了點頭就退下去。

顧平蕪轉回頭，捕捉到費靜琳麵上的愕然，漫不經心似的問：“你也想吃餛飩？那就再讓廚房做一碗好了。”

仿佛這是家中後廚一般。

“不用了。”費靜琳莫名覺得輸了陣勢，垂眼道，“我不是為了吃東西才來。”

顧平蕪笑了一下：“我覺得也是。”

沉默，聽到對麵沉不住氣地率先開口問：“你喜歡池以藍嗎？”

這問題太低能。顧平蕪沒回答，淡淡抬眼：“你有話直說。”

“我喜歡他。”費靜琳道，“我認為到現在我們也沒有真正分手。那天他隻是氣我擅自了他的手機，一時衝而已。”

顧平蕪有點無聊地蹙了蹙眉，心道餛飩怎麽還沒好。

“我知道你和池以藍不過是為了兩家的利益才促的聯姻，而且今天也隻不過是訂婚，以後怎麽樣都還說不好呢。我聽說過你以前的事，就代表他也會聽說，並且發現你表麵是千金大小姐，其實本是個神病。他知道你的這麽瘋狂這麽不正常嗎？”

費靜琳句句挑釁，顧平蕪卻始終沒什麽反應，聽到最後倒是笑了一下，還好心回答。

“可能還不知道吧。不過我也不介意你替我告訴他，如果你願意的話。”

費靜琳似乎被的刀槍不驚著了，好半天無言以對。

這時候侍者敲門送餛飩進來，顧平蕪眼睛一亮，出純然天真的神，拿了筷子和勺子開始吃餛飩。

魚湯雪白，香氣濃鬱，餛飩湯上麵還飄著金黃的油星，再加上顧平蕪吃得很香，費靜琳咽了咽口水，忽然覺得自己被無視了，立刻振作神，有點惱火地接著發表長篇大論。

“至於我今天的來意，我不如攤開來說。如果你不他，我希你想清楚，為了家族犧牲自己的幸福究竟是不是值得；如果你他，那就更應該讓他能夠得到自己的幸福。”

顧平蕪始終不聲的表終於有了一變化，擱下筷子看對方，非常不解似的。

“他的幸福是什麽？你嗎？”

費靜琳沒能立刻回答“是”，反倒讓顧平蕪覺到無奈。

可見在池以藍麵前，或許誰的心都在患得患失，七上八下。

顧平蕪不知想到什麽，突然起了興致，手肘放上桌麵，一手撐著臉，以一個很放鬆的姿態，話家常一樣歪頭看著費靜琳。

“對了，我倒是有件事好奇的。”

費靜琳有些警惕地看著。

顧平蕪輕描淡寫地問：“你們是怎麽在一起的？”

費靜琳出一製勝的笑意，往後靠在椅背上。

“你確定要聽嗎？顧小姐。”

*

顧平蕪回到套房，推開門時愣了一下。

玄關放著一雙陌生的皮鞋，四下裏燈火通明，煌煌如晝。

是有人來過了。

瞇了一下眼睛，才看清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池以藍。

他隻圍著白浴巾，赤著上半，材是瘦那一掛，不至誇張，程度適中，從鯊魚線至腹，每一寸線條都近乎完。

此時，一隻手正拿著巾頭發，見到便站住，慢慢放下手，出讓人捉不的表。

當然察覺到他眼神裏的微慍。

池以藍在這裏等了四十分鍾，打了無數個電話，發了無數個微信，最後等得不耐煩去洗了個澡，出來正好到無故失蹤的未婚妻。

“去哪了？”池以藍語氣不善，“我差點以為你被綁架。”

顧平蕪罕見地沒有對他展笑，著他肩膀而過，走進盥洗室刷牙。

電牙刷的聲響持續了一會兒，池以藍遲遲意識到哪裏不對，在刷完牙出來時握住的手腕。

“出什麽事了嗎？”

顧平蕪停下來，艱難地轉了一下手腕，試圖掙卻無果。

始終沒看他，隻低聲道：“放開，很疼。”

那隻圈著的手沒鬆，卻放輕了力道。

池以藍移步到和麵對麵的位置，上裹挾著沐浴和須後水的淡淡香氣。

“說話。”他難得有耐心來哄，或許因為今天之後，他們有了所謂的名分。

顧平蕪垂眼，靜默良久，才聲音微啞地開口。

“還記得有一次我去今宵找你。其實當時我猜到給我發微信的不是你本人，我也本可以不去。可我實在太好奇了。去找你的那一路上，我就不停在想，你的手機在誰手裏？為什麽在手裏？你和那個人在一起嗎？在一起幹什麽呢？可能我這輩子沒有對誰的事這麽好奇過。”

池以藍怔了怔。

若有所思地回憶道：“推門進去的時候我想，最壞不過是你在尋歡作樂，但起碼我能知道，你是和誰在一起。所以看到裏頭的樣子，我也沒有很驚訝，都是我能預料到的。隻不過，後來離開的時候，費靜琳……你那位前度紅，問你，有沒有把當回事過，我才忽然覺得很難。”

池以藍沉默著，試圖理清思路，可是眼前顧平蕪再度流出和在阪城那晚相同的冷靜態度時，他就明白，自己本沒辦法如想象中那般從容自若。

“阿蕪……”

“對不起。”終於抬眸看他，笑了一下，“我翻舊賬，是因為今天費靜琳不但出現在我們的訂婚禮上，還約了我見麵。看到的時候我就在想，是不是在你眼裏，我和也沒什麽不同。”

池以藍凝視，麵沉冷。

平靜地繼續道：“我不是要責怪你，隻希……你能把你的舊賬都理好，免得我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