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
當日傍晚回到客棧,兄妹三人很有默契的選擇閉口不言白日之事。
翌日,一行人去麥積山和伏羲媧廟盡興游玩,昨日的不愉快也拋在了腦后。
眨眼又一夜過去,天剛蒙蒙亮,便要起床登船。
琥珀伺候著云黛梳洗,見還一副困倦睜不開眼的模樣,不由打趣道,“待會兒上了船,姑娘您想睡多久便睡多久。”
云黛輕了下眼皮,懶聲道,“不知為何,今早一睜眼,眼皮就跳個不停。”
琥珀安道,“應是沒歇息好的緣故。”
云黛點點頭,也沒多想。
秦州渡口熱鬧非凡,兩岸風開闊,來往船只絡繹不絕,搬運貨的勞工仿若不知疲憊的來來回回。
此次南下雇得是一艘兩層漆木大船,一層給下人們住,二層有一排上好的廂房,雖比不得國公府中的寬敞,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布置的頗為風雅。
云黛住的那間屋子靠南,沿河邊開著窗戶,擺著張長榻,很是適合坐在此看書賞河景。長榻對面便是一張雕花架子床,側邊是一張梳妝鏡,用一扇七尺高的海棠春睡屏風隔開。
對于這即將要住半個月的屋子,云黛還是滿意的。
這是頭一次坐這樣大的船,且要在水路航行半月,覺著新奇,丫鬟們在屋里鋪床整理時,就坐在窗邊的長榻上,饒有興味地著那高高揚起的帆和兩岸開闊的風。
不過這新奇勁兒很快就被暈船的癥狀給蓋過了——
頭暈目眩,口發悶,連午飯都沒吃兩口,只能躺在床上歇息。
琥珀急得很,“照理說馬車比船要顛簸,姑娘您不暈車,怎會暈船呢?”
云黛剛吐完一陣,抿了口香茶漱口,小小的掌臉吐得發白,還不忘朝琥珀安的笑笑,“大抵還沒習慣,過兩天習慣了就好了。”
得知暈船,三位哥哥都前來探,大夫也給開了一道暈船方子。
云黛喝過那治暈船的藥丸后,倒是不再嘔吐了,就是想睡覺。
謝伯縉便屏退閑雜人等,讓安心休息。
這一睡,便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直到一陣強烈的震傳來,床帷間掛著的鎏金香囊撞在床柱子上發出砰砰砰地響聲,云黛才暈暈乎乎地睜開了眼睛。
撐起半邊子,掀起繡花幔帳,半闔著眼睛往外瞧去,只見屋昏沉沉的,已是天黑,卻不知是什麼時辰了。
“琥珀姐姐,外頭怎麼回事?”
答話的卻是翠柳,“姑娘,今日是奴婢值夜。奴婢也不知外頭怎的了,您稍等,奴婢去外頭看看。”
云黛應了一聲“好”,卻也睡不著了,索起來倒杯茶水喝。
才喝了兩口,外頭猛地傳來一陣喧鬧聲,還有翠柳快步進屋的腳步聲,“姑娘,姑娘——”
云黛放下茶杯,看著著急忙慌的翠柳,“怎麼了?”
翠柳滿臉驚慌,“是水匪,水匪來了!”
云黛心里咯噔一下,趕跑到窗邊去看,只見外頭火四起,伴隨著喊打喊殺聲。
“怎會有水匪?大哥哥他們呢?”云黛驚懼不已,抬步往門外走去,迎面撞見琥珀急慌慌走來。
“姑娘,外頭正鬧騰著,世子爺吩咐了,讓您待在樓上別下去。”顯然也是從夢中驚醒,連裳都來不及穿好,頭發也隨意挽著。
云黛急道,“大哥哥他們在樓下?”
琥珀一邊將門從里頭鎖住,一邊答道,“是,世子爺和二爺三爺聽到靜,都抄家伙下去了。奴婢剛上樓,下面已經打一片,那些水匪人數不,怕是要周旋一陣。”
待把門閂好,轉安著云黛,“姑娘莫怕,樓下有世子爺他們在,一定能把那些水匪收拾掉的。”
云黛點了點頭,可心頭依舊跳個不停,尤其是聽到外頭那些兵撞的可怕靜,自小養在宅院里,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
“到底有多水匪?先前不是說這段路很安全的麼,怎麼就撞上了?”兩只手地揪著擺,實在沒辦法安心坐著,忍不住走到窗戶邊觀察著樓下的戰況。
“奴婢也不知,只知那群人趁夜黑上了船……”琥珀臉也發白。
翠柳跟著云黛一起往窗外看,忽的驚一聲,“天吶,那里……那里又有一伙人爬上來!”
借著船下昏暗的,只見船舷上又冒出數十道人影,宛若深夜鬼魅般。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凌又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幾聲慘。
還沒等屋主仆反應過來,就聽外頭響起一陣撞門聲,“快搜,這幾間上房里肯定藏著銀錢!”
翠柳幾尖,云黛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連忙手捂住了翠柳的,幾乎是同一瞬間,他們這扇門響起一陣猛烈撞擊聲,“頭兒,這門里頭鎖住了!”
“不是說這一行還有位小姐嗎?看來這便是那小姐的閨房了!”
“來人啊,給我撞!”
眼見著外頭開始砰砰撞門,琥珀面大變,幾乎沒有猶豫,轉拿自個兒的子堵在門口,尖聲朝云黛喊道,“姑娘,跑,快跑!”
云黛震駭不已,才從沉睡中醒來不久的腦袋此刻嗡嗡直響,一片空白,跑?跑去哪里?
左右張著,電火石之間,看向右手邊的雕花窗牖——
這是當下唯一的出口了!
縱然跳下去就是河水,且并不會鳧水,可若不跳下去,等那些水匪進來,不敢想象那會是何等的噩夢……
“翠柳,快幫我砸!”云黛一把松開翠柳,轉揣起一把月牙凳,用力地朝著那雕花窗戶砸去。
翠柳卻是嚇壞了般,傻愣愣站在原地,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也趕砸著那些礙事的雕花木條。
人在極度危機下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三兩下之后,那封閉的窗戶便砸出可以容一人出去的窟窿。
可還沒等云黛們緩口氣,琥珀到背后的力道越來越大,愈發驚慌,忙喊道,“姑娘您快下去!”
云黛眼睫猛,擔憂地看向們兩人,“那你們……你們怎麼辦?”
“你先下去,奴婢們隨后就來!”琥珀篤定地朝點頭。
著琥珀那堅定又孤勇的眼神,云黛抖,眼中頓時涌出熱淚,卻是再不敢耽誤時間,轉著那黑漆漆一片的湖水,渾劇烈抖著,“你們一定要活著!”
說罷,終是狠心咬了牙,閉著眼睛跳了下去。
幾乎在跳下去的同一刻,聽到屋“砰”得一聲巨響,那扇木門已然被踹翻了。
琥珀連人帶門被踢到在旁,口中都吐出來。
那沖進來的水匪滿臉橫,雙眼貪婪地打量著屋,當看到地上的琥珀和榻邊站著的翠柳時,雙眼頓時發著綠,“嗬,有兩個細皮的小娘們!”
琥珀臉一白,上前一把抱住那水匪的,喊道,“翠柳,快跳!”
翠柳哭著喊了一聲“琥珀姐姐”,旋即擰往那窗戶外跳出去——
“娘的!”
那水匪大怒,一腳將琥珀踢開,快步跑向榻邊,只見水里噗通一下濺起水花,之后黑漆漆一片再不見靜。
正值深秋,夜晚的河水冰涼刺骨,云黛只覺得子被一陣冷意裹挾著,試圖掙扎著,對生的向往讓拼命揮著手腳,可是子卻是不控制的,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救我……
大哥哥,救我。
覺到意識一點點離軀,眼皮越來越沉,恍惚間,眼前閃過許多景象與臉龐。
在喬家家塾讀書,被帶國公府,父兄病逝,年的歡樂時,甚至還有嬰兒時的幻象,仿佛看到了一雙彎彎的月牙般的眼睛朝笑……
那是母親麼。
總算可以見到母親了……
心中驀得釋然,抬起沉重的手臂,朝母親出手……
手上卻沒到牽引力,倒是腰間猛然有一強烈的力量,將從那沉溺的漩渦中拖出來——
黑沉沉的水下,謝伯縉一把撈過那纖細的腰肢。將人摟后,他雙腳用力蹬著,單手撥著水面,沉臉往前游。
也不知游了多久,他腳踩著泥地,將懷中之人抱起,腳步沉重地一步步朝著岸邊走去。
夜風穿過的裳侵襲著,那寒意如針扎骨髓般,冷得人牙都打。
“云黛,醒一醒。”
謝伯縉跪坐在岸邊,輕拍著懷中子的臉,手的卻是一片冰冷,仿佛徹底沒了溫度。
他眼底閃過一抹晦,河水沿著高的鼻梁一直往下淌著。
兩息之后,他低眉眼,作利落地將人平放在地上,低低說了句冒犯,旋即一只手住的下,另一只手的里,確定口中并無異后,他深吸一口氣,將雙手手掌熱,用力向的口——
僅隔著一層薄薄的寢,掌心下的軀是不同于男子軀的,可他此刻也顧不上其他,滿心只想著一定要將救活過來。
絕對不能就讓這樣死去。
心中默念著按的次數,見掌下之人依舊雙眸閉,毫無靜,謝伯縉咬牙,繼續按,一邊低低喚著的名字,“你不能死,你還要許多事要做,還有許多地方沒去看……”
說過想去長安的東西市和曲江畔,還說過想去北庭看雪山看落日……
還年輕,還有三個月才及笄,長個大姑娘。
該平安順遂的過一生,而不是葬于這冰冷的河水里。
謝伯縉麻木地重復著同一個作,也不知道按了多久,下頜線條繃著,眼底深是他自己都未意識到的恐慌。
終于,地上的小姑娘有了靜,“哇”地一下吐出一口水來。
男人黑眸亮起,仿若燃起一簇火,趕收回按于口的手,將人從地上抱懷中,輕輕拍著的臉,“云黛,睜開眼睛,你沒事了。”
云黛又用力咳了兩下,只覺得腦袋如灌了鉛水般沉重,口也好疼,渾都沉甸甸的,使不上半點力氣。
迷迷糊糊間,聽到耳畔響起悉的喚聲。
那聲音帶著某種蠱的力量,睜開眼——
努力的撐起眼皮,眼前出現一道朦朦朧朧的影,幽幽的勾勒出廓。
試圖去看清那張臉,眼皮卻無比沉重,臉頰上有溫熱的微糲的,像是提醒還活著,又像是鼓勵恢復意識。
終于,那道朦朧的臉漸漸在眼前清晰,對上一雙幽深堅毅的黑眸,那眸子黑得發亮,直勾勾看著,帶著從未有過的溫度。
“哥……哥哥……”低低喚,嗓子沙啞。
“哥哥在,別怕。”他嗓音磁沉,寬大的手掌著的臉。
借著河邊的火與月,的臉是那樣的小,他一個掌就能捧住,又是那樣的冰涼,蒼白,脆弱,像是件上好的致的瓷。
他小心翼翼的捧著,口莫名涌上一種將擁懷中的沖。
見他應了,云黛像是放下心般,徹底了力,雙眼一闔,昏了過去。
謝伯縉見又昏死過去,眸一沉,趕抱著起。
還沒走幾步,就見岸邊幾點火朝這邊走來,“世子爺,世子爺——”
“大哥,你在哪——”
聞言,謝伯縉揚聲喊道,“這里,我們在這!”
那幾點火趕朝這邊跑來。
謝仲宣乍一看到謝伯縉和他懷中的云黛時,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忙問,“云妹妹怎麼了?”
謝伯縉啞聲道,“暫時離生命危險。船上況如何?”
謝仲宣答道,“那群水匪已經被擊退,我下來尋人時,譚信正帶人清點尸。哦對了,還抓了個活口,說此次襲,是因為秦州城有人通風報信。”
謝伯縉目陡然變利,語調沉冷,“先回船上。”
謝仲宣忙不迭應下,忽的驚訝出聲,“大哥,你傷了?”
謝伯縉順著他的目看去,只見明亮火之下,他的袍擺膝染著兩團跡。開始他還不覺得有什麼,這會子注意到才覺得有些疼痛,想來是方才跪著給云黛按口時,膝蓋被石頭磨破了。
“大哥,云妹妹給我抱著吧。”
“不用。”謝伯縉清冷道,“小傷無礙。”
謝仲宣一怔,著謝伯縉懷中臉蒼白如琉璃的小姑娘,眸微閃了閃,卻也沒說什麼,只趕下外,蓋在了云黛上,“大哥,走吧。”
***
船艙,鎏金蓮瓣纏枝銀盒燃著上好的安息香,縷縷青煙從盒蓋鏤空花紋里裊裊升起,清甜的香味試圖掩蓋著那濃郁的腥味以及苦的藥味。
云黛猛地睜開眼睛,著那煙的夾纈幔帳,若不是上那不可忽視的酸痛,幾乎要以為暈倒前的那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勉力坐起,才稍稍離了床榻,口劇烈的疼痛就將重新回床上。平躺著,眼中泛著淚,也不知是痛的,還是依舊驚懼不安。
緩了半晌,轉過頭朝外看著,只見那扇被砸爛的窗戶被輕紗勉強糊起,出明亮的天來。
天亮了。
現在是什麼時辰,水匪都退了麼,外面是個什麼況?
“琥珀姐姐,翠柳——”
用力喊著,眼睛直直的著外頭,心里祈禱著,求求了,求求們倆都能應。
不一會兒,木門“吱呀”一聲推開,一陣腳步聲傳來。
聽那步子的輕重,并不是子的。
云黛一顆心倏然,整個人蜷著,嗓音發的問,“是誰?”
“云妹妹別怕,是我。”
紅木屏風后緩緩走出一道修長清雅的月白影。
看著那張悉的溫臉龐,云黛放松下來,鼻子卻一酸,淚水沿著臉側劃了下來,洇了淺藍的繡花枕套。
“二哥哥……”哽咽著喊著。
“不哭了不哭了,沒事了。”謝仲宣見一哭,心底也酸得一塌糊涂,昨日那可怖的場景,肯定是嚇壞了。
他快步走到床邊坐下,嗓音放得很輕,安道,“別怕,壞人都已經被趕跑了,沒有危險了。”
云黛泣著,也逐漸平靜下來,連忙問,“琥珀姐姐還有翠柳呢?”
謝仲宣長睫微垂,低聲道,“別擔心,琥珀被水匪打暈過去,這會子在樓下休養。還有翠柳,會鳧水,就是了寒起了高熱,也在休息。”
聽到們倆都沒命之憂,云黛松了口氣,喃喃道,“還好,還好們沒事。”
頓了頓,又問道,“大哥哥和三哥哥呢,他們有沒有傷?”
好像依稀記得暈過去的前一刻是看到了大哥哥的。但也不知道那是的錯覺,還是真實發生的,畢竟那會子甚至還看到了逝去的父兄和母親……
“放心,大哥和三郎都無礙。”稍作停頓,謝仲宣扯了扯角,自己補了句,“我也無礙。”
云黛這下是真的放心下來,點了點頭,“大家沒事就好。”
這女人,肯定是在裝模作樣變著花樣狐媚子邀寵,還敢拿太後的身體開玩笑,等著皇上發飆被打入冷宮吧。
清冷的眼眸再次睜開,她再也不是昔日懦弱被人毆打的她。當廢物變成天才,她光芒萬丈,誰與爭鋒!洞房花燭夜,他霸道的承諾,「從今以後,你是我唯一的女人!」她翻身,勾起他的下巴,狂傲道,「今晚開始,你是我的男人,要是敢背叛,先奸後殺!」
聽說,容王殿下點名要娶太傅府的那位花癡嫡女,全城百姓直言,這太驚悚了! 這幾個月前,容王殿下不是還揚言,要殺了這個花癡嗎? 太傅府,某花癡女看著滿滿一屋的聘禮,卻哭喪著臉,“來人啊,能不能給我退回去?” 京城貴女們紛紛爆起粗口,“你他媽要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