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一個人，會站在婉清這邊。

在人命的洪流之中，一個婉清太小，沒有人在意。

除了他。

除了他骨里住著的那個，崔觀瀾。

第186章

◎天上月，海上燈◎

謝恒想明白李歸玉的意思，他面不，姬蕊芳盯著他的眼睛，看出他竭力克制著的緒，輕笑起來：“選擇的覺如何?”

“你很痛快。”

謝恒平靜開口，姬蕊芳笑起來：“我如何不痛快?我知道你有可原，那當年你出賣崔氏的帳我可以和你一筆勾銷。可是憫然呢?”

姬蕊芳說著，眼里有了眼淚：“他就死在我懷里，他死的時候，我這里，”姬蕊芳抬手放在自己口，“疼不自抑，而你和你那小人，卻可以恩恩?憑什麼?”

“你他?還是我舅舅?”

謝恒徑直開口，姬蕊芳一愣。

“你想清楚了。”謝恒看著，言語銳利如刀，“你以為我們為什麼要殺他?因為當年就是他鎮守了和玉關，截殺我舅舅回東都。”

聽到這話，姬蕊芳面驚，謝恒繼續道：“也是他，連同王鄭兩家，在和玉關殺三萬避難百姓，當戰俘回來邀功。你以為流風島我們殺的那五百人是什麼人?”

謝恒看著姬蕊芳掙扎震驚的眼神，平靜道：“就是那五百人，給百姓換了敵軍的服。而你們，保護的就是這樣的人。”

“不可能……”

姬蕊芳喃喃出聲：“憫然不會這樣做。”

“姬蕊芳，你記不記得，有一年過年，舅舅和舅母邀你來崔府過年。”謝恒喝了口茶，平靜開口。

姬蕊芳眼神微，想起那一年，那時候昆侖宮宮變，悉的人都死了，等平定之后，留在昆侖宮，一草一木都是故人，太難，于是一路來到中原。

中原平日都很熱鬧，唯獨過年那日，家家戶戶閉房門，街道空無一人。

無可去，便自己一個人坐在屋頂喝酒，然后崔清平帶著他妻子找到他，他們：“姬姑娘，要不一起過年吧。”

那是第一次過這麼熱鬧的節日。

或許也是因此，生出了那麼多綺念，想留在崔家，想留在崔清平邊，從燭火里看著這個、英俊、強大得近乎完的男人，看著他的家人，不可自抑，想永遠永遠留在那個燈火通明，有人給帶放煙火的那一夜。

謝恒看著眼中容，平靜道：“本來大家是不同意你來的，你那時在東都名聲不好，可舅舅說你面惡心善，只是個無可去的小姑娘，舅母聽著心疼你，便同舅舅一起去接你回家。”

姬蕊芳聽著，眼眶發紅。

“我知道你想救他們，我很激你。可殺謝憫然，我不認有錯。所以我最后問你一次——”謝恒盯著姬蕊芳的眼睛，“你方才所言，句句屬實?”

姬蕊芳明白過來謝恒說這些話的用意，艱難出一個笑容：“你想誆我，用這些話誆我，看我是不是騙你。”

謝恒默不作聲，他只靜靜看著姬蕊芳。

姬蕊芳在他過于坦然的眼神中呼吸急促起來，掙扎著起，只道：“我不是你……我不騙人。”

說著，倉皇走出去：“你在騙我……你騙我……”

“或許我說過許多謊，”謝恒端起茶杯，平靜開口，“但今日所言，是真的。”

姬蕊芳腳步停住，有些難以自欺，想起當初在東都救人的時候，謝憫然的確不在東都。

他離開前，還特意找過，一雙清潤的眼里盛滿了，詢問道：“姐姐，如果這世界上沒有崔清平，你會看到我嗎?”

那時候被崔清平拒絕，心中傷懷，以為他只是假設，便隨口道：“或許吧。”

謝憫然輕笑，他握住的手，輕輕彎腰，在手背一吻。

這是同他說過的外族禮節，從比波斯更遙遠的地方傳來。

“姐姐，我走了。”

他轉離開，他說他是去避避風頭。

等再見他，是他傳信求救，說自己被謝憫然控在了流風島。

那時候崔家人死了，一切結束了，心灰意冷，來陪伴他。

都走了。

姬蕊芳突然意識到，昆侖宮、崔清平、謝憫然，生命中每一個重要的人，好似都走了。

“你他，還是我舅舅?”

“姬蕊芳，”想起催憫然死前最后一刻，他死死抓著，眼里蓄滿眼淚，只問，“世上無人謝憫然，你呢?”

“你不我?崔清平與我，你誰?”

誰?

以為這一生獨崔清平，然而卻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聽到他截殺崔清平的消息，好像，沒有怨恨。

只覺得痛。

只在想，謝憫然啊，他到死，都沒有覺得有人他。

他的父母族人的是謝憫生，唯一看得見他的姬蕊芳，他以為，的是崔清平。

一想到他死之時，看到的是這冰冷冷的世間，就覺得疼。

一步一步走出去，沒有人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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