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便出聲道：“靈珊，我好像看到與你競價的人了，在那邊。”

    楊靈珊一聽，當即轉頭看了去。

    正當視線落到對麵雅間時，珠簾後忽的探出一隻手指修長的手來，將珠簾往旁邊開。

    珠簾後顯出來人真麵目，且對方視線直直地朝們的方向看來，角攢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顯然已經發現了們的位置，且毫不懼。

    薑雲姝赫然瞪大眼：“靈珊，別……”

    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完。

    楊靈珊霎時不甘示弱地一邊加價，一邊同樣開了珠簾：“六千兩！”

    薑雲姝心頭咯噔一聲，也沒曾想三皇子應榮竟會出現在這種場合，還和楊靈珊看上了同一幅畫。

    “六千五百兩。”

    “這人什麽來頭，以前怎未曾見過！

    ”

    薑雲姝有些張，腹誹楊靈珊這是貴人多忘事，分明應是在婚之時見過應榮的，不過也可能是沒注意看。

    短暫神遊一瞬，楊靈珊又立刻跟了價。

    薑雲姝連忙回過神來，拉住了楊靈珊的袖子：“靈珊，別跟價了，那人是……”

    “沈度？”楊靈珊微瞇了下眼，想要仔細看清對麵雅間那名男子後的另一個影。

    三皇子應榮認不得，可沈度怎會認不得。

    薑雲姝一怔，隨之也轉頭看了去。

    沈度原本冷然沉淡的臉在對上薑雲姝看來的目時，也霎時瞳孔怔然。

    薑雲姝看見他張了張，似是想要隔空對說些什麽。

    但一旁的楊靈珊沒功夫驚訝太久，忙又加了價。

    薑雲姝也沒空再看沈度，連忙回神：“靈珊，那人是三皇子殿下，你莫要再加價了。”

    楊靈珊聞言也愣了一下：“你說誰？”

    “三皇子殿下。”

    “哦。”楊靈珊抬手，“七千兩！”

    薑雲姝倒吸一口涼氣。

    再一轉頭，便見應榮已經微變了臉。

    薑雲姝張了張想說些什麽，但楊靈珊沒有要收手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

    拿過一旁的椅子就這麽坐了下來，總歸拍賣本也是價高者得。

    薑雲姝坐下後，剛抬眼，本是想要看向臺下那副被競拍到高價的畫，視線卻不知怎的，不由自主掃向了正對麵的雅間。

    應榮繃著臉正和楊靈珊競價。

    沈度卻目灼灼地直視著，好似方才短暫移開眼的間隙，他也仍舊在看。

    薑雲姝不自然地抿了抿，這幾日本就因沈度有些心緒繁，倒是頭一次和他對視到不自在。

    但薑雲姝還是看向了沈度。

    目中映那道悉的影，心跳不控製地了幾拍。

    他今日不似馬比試那日張揚的裝扮，又回到了以往低調沉淡的深著。

    但他腰間又換了一條新的革帶，是以往沒見過的。

    銀白寬邊，翡翠玉石和袍的墨綠相互呼應，奪人眼球。

    上次薑雲姝便覺得沈度將烏發高束起的模樣很是俊朗，今日他也以同係的玉冠束發，襯得一頭烏發順發亮。

    他目深幽，本該是一雙冷淡薄的眼眸，此時卻飽含深，無論誰這麽看上一眼，都極易淪陷其中。

    沈度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弧度，好似在對笑。

    他這副模樣溫又蠱人。

    薑雲姝屏息一瞬，忍不住眨了眨眼。

    外界的聲音嘈雜，卻隻看得清沈度薄翕的口型。

    沈度將方才被打斷的話隔空道給，但薑雲姝不識口型，並不能理解清晰。

    忍不住回他的話，無聲發問：“你說什麽？”

    剛說完，楊靈珊這頭突然的發聲

    打斷了薑雲姝繼續往對麵看去。

    “哼，拿下了，我還以為他能和我抬多高的價呢。”

    薑雲姝回神轉頭看向楊靈珊：“你拍下來了？”

    “當然，一萬兩。”

    薑雲姝角一，忍不住瞥了一眼雅間對麵。

    應榮臉難看，像是氣得不輕。

    到底是富可敵國的家底，一萬兩對楊靈珊來說真不算什麽，即使是皇子殿下也難和在財力上一搏。

    但惹惱了應榮，他該不會要來找什麽麻煩吧。

    薑雲姝如此想著，還打算再轉頭看去一眼，楊靈珊已是將珠簾放下，徹底遮擋了外麵看來的所有視線。

    看不見應榮了，自也看不見沈度了。

    薑雲姝垂下眼來，心緒有些迷蒙不清。

    還不知方才沈度到底在和說什麽。

    拍賣仍在繼續，薑雲姝卻是沒怎麽出價，也對後麵的拍品沒了多興趣。

    沒過多會，楊靈珊以一萬兩銀子拍下的名畫被送進了雅間。

    近看此畫，倒是別有一番風采。

    楊靈珊對此不釋手，恨不得立刻就把畫帶回家掛起來。

    薑雲姝見狀，便出聲道：“不若今日就先到這裏，我們回去吧？”

    楊靈珊抱著畫轉頭問：“你拍夠了？”

    薑雲姝莞爾一笑：“心好了，便夠了。”

    楊靈珊眸一閃，眸底一抹曖昧之流轉蔓延：“是拍夠了心好了，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心好了？”

    薑雲姝臉頰微熱，眼睫不自然地輕了一下，但還是一日既往地坦誠，小聲承認道：“因為別的原因。”

    楊靈珊頓時笑得更曖昧了，手掌在懷中的畫框上了一下，道：“心好了今日這趟就值當了，那走吧。”

    兩人一同走出雅間，朝著歲香閣門前而去。

    剛走出門，一旁突然上前幾名侍從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楊靈珊眉頭一皺，不滿道：“你們幹什麽？”

    幾人向楊靈珊和薑雲姝恭敬行禮，雖是攔著們的去路，卻並不像是要找麻煩的樣子。

    其中一人道：“楊姑娘，沈夫人，我們主子請兩位且留一步。”

    一聲“沈夫人”讓薑雲姝黛眉微蹙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是殿下的意思嗎？”

    “是。”

    話音剛落，門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應榮率先走了出來。

    “楊姑娘，幸會。”

    薑雲姝料想之事果然發生了，連忙用胳膊肘了楊靈珊。

    “見過殿下。”

    楊靈珊多有不滿，不知應榮留們做什麽，總歸是不能以皇子份打正當拍得拍品之事吧。

    但還是不不願地行了禮：“見過殿下。”

    應榮微微頷首，抬手示意道：“不必多禮，我來是有些話想和楊姑娘說。”

    楊靈珊直言：“殿下是為名畫

    一事嗎，殿下方才未再加價，此畫我已拍下了。”

    應榮一噎，臉有一瞬僵。

    他微瞇了下眼，還真是薑雲姝的手帕，說話同一樣直來直去。

    應榮很快又道：“隻是稍作商量，楊姑娘不必張。”

    楊靈珊可沒覺得自己有什麽需要張的：“殿下想如何商量？”

    “此不是說話的地方，借一步說話吧。”

    應榮說完，歲香閣門前駛來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他便做了個抬手“請”的姿勢。

    楊靈珊多有不願，但還沒來得及開口，門隨之走出沈度的影。

    一轉眼，就對上應榮意有所指的眼神，還衝挑了下眉。

    薑雲姝見狀，下意識張了張。

    楊靈珊表微變，搶在前麵，先道：“雲姝，不必擔心我，這畫我拍得正當，殿下既要與我商量，我便坦然與他商量一番。”

    說完，楊靈珊拍了拍薑雲姝的手背，轉頭看向應榮。

    應榮揚一笑：“楊姑娘，請吧。”

    楊靈珊頭也不回地大步邁上應榮的馬車。

    應榮隨之跟了上了，在躬進馬車前，回頭朝薑雲姝含笑點了點頭：“沈夫人，再會。”

    薑雲姝：“……”

    應榮的馬車幾乎沒有片刻停留，待兩人在裏麵坐穩便駛了起來。

    薑雲姝無奈地抿了抿，正要轉頭看向沈度走來的影。

    側忽的一道孩嬉鬧的聲，伴隨著大步奔跑的急促腳步聲。

    “慢點！你們慢點！”

    一個奔跑的小孩忽的撞到薑雲姝，將猛然撞了個踉蹌。

    但追逐之下，孩沒停下，一溜煙跑了出去。

    薑雲姝形不穩，霎時朝著前方傾倒。

    一片墨綠袍映眼中。

    薑雲姝腰間一，被一隻鐵臂穩穩環住。

    下意識抬眸，便對上了沈度近在咫尺不悅的臉，整個人被抱進了溫熱的懷中。

    沈度上的冷香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或是許久沒有過他的懷抱，或是方才的遙之後突然拉近的距離讓人有一瞬恍惚。

    薑雲姝心跳跳了一拍，姿搖晃的一瞬，雙手不自覺抬起虛抱住了沈度的腰。

    “公子，夫人，十分抱歉，小孩不懂事，實在抱歉。”

    追在孩子後趕出來的男子朝兩人惶恐鞠躬，裏連連道歉。

    薑雲姝搖了搖頭，輕聲道：“無妨，我沒事。”

    小孩的撞擊並未傷著，隻是猝不及防沒站穩罷了。

    “多謝夫人大量。”男子連忙轉繼續去追跑遠的兩個小孩。

    沈度微蹙了下眉，心尖卻是跳得厲害。

    他下意識收了手臂，沉聲道：“我讓人把那孩子找回來同你道歉。”

    薑雲姝放開雙手，在沈度懷裏仰頭看他，一時間沒說話。

    沈度手臂一僵，或是意識到薑雲姝已是站穩，他也沒有繼續再抱著的理由了。

    他遲疑地微了下手臂，收手的作緩慢又不舍。

    還未完全鬆開之時，薑雲姝忽的在他懷裏出手來。

    食指出，抬手上了沈度的角。

    將他角不知何時上揚起的弧度定在了原地，穿了他嚴肅話語下，不自覺出的竊喜之。

    “你笑什麽？”

    沈度：“……”

    笑機會來得巧，笑撞懷中填滿腔的滿足，笑方才下意識回抱住他的作，也笑待在他懷裏沒有掙紮的乖巧。

    沈度徹底收回手來，看著薑雲姝隨之後退一步的作，手指不自覺蜷了一下。

    他避而不答，低聲道：“他們走了。”

    “嗯，他們走了。”

    短暫的一瞬沉默後。

    “你方才對我說了什麽？”

    “我有話想和你說。”

    兩人同時開口，嗓音錯在一起，讓人不由一愣。

    薑雲姝轉頭看了眼正駛來門前的馬車。

    當然認得這是沈度的馬車。

    薑雲姝：“你也要說此不是說話的地方，借一步說話嗎？”

    沈度到邊的話噎住，尷尬地繃住了角。

    薑雲姝卻是先一步轉，走到馬車前回頭看向還站立不的沈度，便出聲道：“還站著幹什麽，不是有話要說嗎？”

    沈度眸子一，不由想起那次在泠弦坊，他將喚到自己雅間時說過的同樣的話。

    分明是風水流轉了，他卻止不住心底蔓延開來的喜。

    袖口下握拳的手指張開又再次蜷起來。

    沈度闊步邁去，角剛就被穿的竊喜之此時藏不住也不藏了，手及薑雲姝的袖口：“雲姝，我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