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這話的樣子很帥,像他年時的名曲子,警報一樣,勢如破竹,銳利又孑然。
駱悅人著他:“那你呢?”
他眼一瞥,住的注視,輕聲又不羈說:“心甘願的事,我一向輸得起。”
那一刻的梁空,熠熠生輝。
想起高中在九州路的保齡球館,對面有家甜品店,給他買草莓蛋糕,又擔心反季節的草莓不甜,他當時說,管他甜不甜。
他一直都是很酷的人。
幾天後,七月二十五,梁空生日。
中午請了親友來家裏慶祝,生日蛋糕已經切過一回,晚上就他們兩個,駱悅人自己在廚房烤了一個小蛋糕,只有簡單的水果裝飾。
駱悅人上蠟燭,拿出打火機準備點燃,跟他說:“這樣你可以再許一個願。”
梁空說,他中午那會兒,已經許了三個願,沒什麼可許的了。
火苗竄出來又熄滅,被燙灼過的金屬片還有餘熱,駱悅人拇指搭在上面,微微蹙住眉心。
中午一群人唱著生日快樂歌,梁空許願的時候,壽星公本人草草應付似的,眼沒閉幾秒,就把蠟燭吹滅了。
就那幾秒,他居然許了三個願?
真許了三個,一點也不潦草。
梁空說:“健康,快樂,我。”
“三個。”
他說完。
駱悅人停在這省去主語的六個字裏,良久後,低聲問:“你怎麼不給你自己許一個?”
他又玩破壞氣氛那一套。
“爺都應有盡有了,再給自己許願,不合適吧。”
“那你怎麼不給自己許健康快樂?”
他靠著籐椅背,黃燈影裏瞧,無所謂地說:“健康看命,快樂靠你。”
駱悅人懂了。
這人選擇的迷信,無怪老太太說他從小有佛緣,又見誠心。
會客廳的臺有一夜風,駱悅人低頭,手掌護著風,象徵地點了幾蠟燭,他來吹。
拔去蠟燭,切下一小塊蛋糕,遞過去,要他嘗嘗自己的手藝。
然後,雙手托腮,目灼灼看著他。
“梁空,能跟你商量個事嗎?”
忽然正經起來,梁空有點不適宜,目移過去,手指揩了一下自己邊草莓味的油,點了一下頭說:“商量,講吧。”
“我待會兒親你,你別躲。”
梁空目在四周掃了一下,終於明白,不久前這塊小蛋糕做好,一手端蛋糕,一手拉著他,連上三樓,尋尋覓覓,找到這個臺來是為了什麼。
第一次來杉磯,就是在這個臺。
他躲開了那個讓做夢夢到都會哭的吻。
收回目,梁空把架起的二郎放下,兩隨敞開,拍自己的膝蓋,示意:“來吧。”
駱悅人角一揚,撲進梁空懷裏,瓣印在他上,還有殘餘的草莓油的味道。
彌補憾的一個吻,不再深,也心滿意足。
兩人呼吸灼熱匯,都睜著眼睛,卻都默契垂睫,若有所思地維持著這個親到不能再親的作。
駱悅人兩手搭在他肩上,慢慢與他拉開寸許距離,眼裏浮燦燦,終於將視線焦點落回這張好看的臉上。
“梁空,你知道你像什麼嗎?”
視線短促地定了一秒,想到什麼,梁空有點不爽地吐出兩個字:“獅子?”
為了說話而鋪墊的氣氛,瞬間被生的“獅子”二字毀得七七八八,駱悅人一頭霧水:“什麼獅子啊?好奇怪,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像獅子?你哪里像啊?”
梁空也對的一臉茫然失憶相,到無語,也不提醒,只反問:“我也想問我哪里像。”
為什麼會像連喜歡的前十都排不進的獅子。
駱悅人從他的語氣裏分析出一點苗頭,輕聲問道:“是我說過你像獅子的嗎?”
“昂。”
駱悅人抿,真想不起來了。
過了會兒,梁空忽然問:“駱悅人,你最喜歡什麼?”
話題跳轉太快,駱悅人下意識回答:“狗。”
某人發出一聲冷笑,讚:“你還真是個長的人。”
“啊?”
不待反應,他又問了:“那第二喜歡的?”
“熊貓。”
某人面更沉了。
得了,不問了,估計沒什麼變化,還是查無此獅。
駱悅人也不慣著他,在他肩上抱怨一推:“你幹嘛問這些無聊的問題啊?你把我剛剛的話題都打斷了。”
不止,還有氣氛也毀了。
本來有一句好浪漫的話要說的!
梁空掃了坐在自己上的人一眼,吸了吸腮,有苦難言,反正行的,說他像獅子又把他排到前十開外,關鍵是說完就忘了,舊事重提,往人痛踩,踩完還自己先生氣了。
駱悅人真行。
駱悅人沒錯過他那個冷氣幽幽的眼神,一時間更莫名了,鼓了氣道:“你幹嘛啊!”
原本要說話給他聽的。
“你還這麼看我!我要告訴你,告訴你媽媽,告訴你大嫂。”
梁空笑了:“們現在都站在你那邊是吧?”
駱悅人轉過頭,不看他,故意擺出不好惹的架子:“你最好小心。”
他知道哪里怕,故意手的腰,便繃不直腰背,倒在他肩上,聽他戲謔:“你去說,說我撓你了,讓們罵死我。”
梁空忽然聯想到什麼:“你這是不是跟我大嫂學的?一點小事,天天告狀?”
駱悅人哼聲:“我才沒!”
也是,都是兩個人的時候鬧著玩,在外,不管是在朋友還是長輩面前,駱悅人都特別護著他。
甚至聽不得別人說他半點不好。
到底是高中出門玩就會用茶給他擋臉的小姑娘,怕他背著綠怪的卡通包包會被索卡嘲笑,護他面子。
梁空用兩手捧的臉,打量一番後歎:“駱悅人,你真適合娶回家當老婆的。”
十幾歲就有給他當老婆的潛質。
駱悅人說:“我才不給你當老婆。”
梁空笑,跟翻舊賬,不止一次:“不知道是誰酒一喝多了,就黏人,就撒,就滿甜言語,說什麼‘梁空,我給你當老婆吧’,我下回給你錄下來。”
當事人在證據確鑿的況下,無從反駁,極度難為,臉埋在男人的肩窩裏,甕聲甕氣地承認說:“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醉醺醺的時候,看你就特別順眼,特別心。”
“合著你清醒的時候,我就面目全非?”
“……也不是。”
恰到好的暈眩,像一層濾鏡,就覺得他微晃著,一點點邊際殘影,暈著燈,特別好看。
心臟怦怦跳,就想跟他撒。
他抱回家,就想對著他的耳朵說那些甜甜的話,說完還要追問回饋,黏著他問喜不喜歡,因為醉了,發燙,四肢綿,大腦除了攝取近在咫尺的男,也不積極工作。
分辨不清,他那種時候的面無表,頜角繃,是不是忍耐。
因為要專心開車,又或者顧及著有司機在?
反正他全程高冷。
可他越不配合,逆反心理越容易冒頭,越發不肯甘休,兩人之間就是死迴圈。
直到回家,他把直接往浴室推,在鏡子前,低纖細的腰,手在下作祟,問能不能站穩。
偽紳士,也就是象徵問一下。
掌心撐在水臺上,說站不穩,他也不會就這麼算了,頂多在間酸到幾度打朝下跪去的時候,大發慈悲撈一把,換一個輕鬆一點的姿勢。
兩重的熱,裏外都燒。
到極限,他才肯說剛剛在車上想聽的話。
他說喜歡,喜歡死了。
然後禮尚往來地問,喜不喜歡,換姿勢,比較著,問喜不喜歡。
不肯回答的那個,又了……
“駱悅人,你耳朵怎麼紅了?”
駱悅人回過神,面上一燒,眼神閃避著說:“熱,臺有點熱。”
“那抱你回去?”
抿著,低低應了一聲,因為相久了,他一橫抱,環他脖子都了下意識的作。
伏在他肩上,回了房,冷氣將被吹得很涼,落進鬆床鋪裏,自己往前爬了幾步,拿到床頭的相機,打算看看今天拍的照片。
有風景,有靜,有很多朋友,也有不同角度的梁空。
最後一張合照,對比之前,明顯構圖欠佳,是勞森拍的。
可照片裏的兩個人很生,臉上沾著一點油,沖鏡頭笑,梁空站在後,沒有看鏡頭,看的是。
梁空穿著浴袍出來時,面前燈一閃,等他抬手臂,已經是下一幀的作。
駱悅人低頭看出片。
很滿意。
正想著人比例再改一下氛圍會更好,手心瞬空,相機被搶走。
梁空單手拿著,朝掂一掂:“出鏡費用結算一下。”
駱悅人往他臉上吧唧一口親,手去拿自己的相機:“可以了吧。”
梁空回親一下,才還。
之後一邊著自己的發,一邊又往浴室走,看一眼,再出來,跟說:“水放好了。”
那晚到半夜,都快睡著了,才恍然想起來,在臺吹蠟燭那會兒,還有一句話沒跟他說。
怕自己明天起來就會忘了。
忍著的疲倦,昏暗裏,撐胳膊,輕輕晃了晃邊的人。
“梁空。”
他也是快睡著的樣子,眼皮惺忪,下意識要翻去床頭拿杯子:“喝水?”
駱悅人說:“不是。”
“晚上在臺,我還有一句話沒跟你說。”
一盞小燈亮在他後,他廓和,看著:“你說。”
“我以為我不會相信能長久,也不會再來杉磯,因為你,我相信了,也來了,我以前寫過一句話‘世事如濃霧,貪如縛線,因為你的存在,我這兵荒馬的人間’,有人問過我,那個存在是什麼,我終於明白了,那個存在,是你。”
“你像太,像月亮,像星星,像這個世界上所有會發的事,一直是我的指引。”
萬籟俱寂的夜,臥室那麼靜,本該波瀾起伏的話,只是躲在被窩裏小聲說。
說給他一個人聽。
第68章 68發點
從杉磯回來後,兩人投各自的工作,不時和三五好友小聚。
按瀾城的習俗,通常況,訂婚一年就會籌備結婚事宜,所以自訂婚之後,什麼時候打算結婚這種問題,也有親友不斷問及。
駱悅人和梁空目前還沒有這方面的打算。
兩人對外一致,展現的都是一種不急不躁的態度。
駱悅人倒還好。
梁空那種不肯把好聽話掛邊的子,偶爾會討老太太兩句瞪眼罵。
因為索卡打算留在國發展,今年跟他們來往很多,駱悅人也認識了芋頭。
年時,乍聽這姑娘還是電競圈的白月,芋頭出道早,退圈也快,再相逢,在一家私立小學當老師。
小學放學很早,校園裏鈴聲一打,高高矮矮的小蘿蔔頭一窩蜂從門裏湧出來。
索卡剛剛完煙,梁空按下前後窗通風,順便接收這陣放學人的鬧聲。
在得知駱悅人不減之後,芋頭興高采烈拉去小學門口的炸攤排隊,強烈安利開花澱腸。
梁空胳膊搭車窗上,看著不遠排隊的兩個生,駱悅人平時工作穿各種淺西裝居多,時髦幹練,也不容易搶風頭。
私下裏,穿風格不固定,會穿牛仔抹配拖地長,也會像此時,穿簡單長款的開衫,素面朝天像個高中生。
人來人往,不妨礙他下意識看。
跟芋頭在長隊裏正聊著天,芋頭連說帶比劃,聽人說話的樣子總是特別認真專注。
那場景人想到瀾中的場,每週一升旗,駱悅人邊也總有一個特別說話的生,不知道跟講什麼,偶爾聽得愣住,偶爾出匪夷所思的表,都很生。
燦爛晚霞貫穿整條人頭攢的街。
和高中時期幾乎無差別。
副駕駛的索卡轉頭就看見梁空這副溫和的表,手指撥弄著打火機,他嘿嘿笑著跟梁空說:“是不是看著這些小孩兒蹦蹦跳跳,有給人當爹的衝?”
梁空斂了眸中意,轉頭看索卡,輕扯面皮也是一笑:“那倒也沒有,畢竟——”
“我高中就開始當爹。”
後車門打開,湧進一炸香氣。
兩個生正笑笑地聊著娛樂圈八卦,索卡剛剛被梁空的話噎住,抬起眉,往後視鏡裏瞥,轉移話題地隨口一說:“訂了人均四位數的私房菜,你倆現在拿串兒開胃,服了。”
五花片還有細小的油花在蹦,孜然辣都給得很足,到邊了,芋頭把大張的閉回去,趴到副駕椅背上,冷聲氣說:“嘿,朋友,咱倆現在就是搭個伴兒尋開心的關係,不是什麼正經男朋友,別管這麼寬嗎?”
梁空後車鏡,輕彎著角,駱悅人也在笑。
晚餐結束回家,梁空司機先開車回去,兩人在檀樟公館園區口下的車,駱悅人說今晚吃得有點多,積了食,想散會兒步。
說到芋頭,駱悅人講了大一國慶的事——項曦邀請打遊戲,當時以為id是“你爹梁空”的打野是梁空本人。
“我之前聽裴思禹說過你打遊戲也很厲害,而且在遊戲裏,那個打野好幾次過來幫我,我就以為是你,可能我下意識裏覺得,只有你才會那樣保護我,結果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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