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啊……過得真快。
我算了算,大概再過一個多月,我和黎憫的合同也快到期了,屆時我就……能夠離開他邊。
去年大概就是這個時候我遇見的他,跟著他走出酒吧的那天夜晚,街邊路燈零星地亮著,黎憫穿著大走在前面菸,路燈下影子紮在他腳跟,被拉得很長很長,像是一個孤零零的怪。
他自顧自著煙,我就套著外套走在他後,手裡提著一個袋子,是我為數不多的服和生活用品。
我被抓進去的時候上沒多東西,出來的時候也就只能帶走這麼點。
他背影看起來又清冷又細長,拔孤高,跟模特似的,轉過臉來的時候,白淨的臉上一雙丹眼細細地瞇起來,就如同年時的他,校園裡名聲大噪的校草王子,心目中的完人,眼睛冷漠卻偏偏多。
他站住了,指尖夾著煙,任由煙自己燒著,忽明忽暗的火在夜裡如同一點星,他說,“祝貪,你終究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婊子。”
我心冰冷,如同涼夜。
他又說,“祝懷知道你現在這幅樣子嗎?”
我渾哆嗦了一下,我說,“沒有,他不知道。”
黎憫自顧自笑了一聲,將手裡的煙直接丟地上踩滅了,毫無素質的行為,他就像個流氓地,偏偏長著一張高貴的臉,氣質都跟著清高而又森然。
“你初夜和從此以後的一年,賣了三百萬。”他上前來,手了一把我的臉,指腹停留在我角,無的眸子裡看不出半點憐惜的痕跡。我想,是了,黎憫生來就不會憐憫任何人,可他卻偏偏得了所有人的憐,包括老天。
“祝貪,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很值錢?”
他在不停地提問,我如同麻木了一般,沒有給出任何回答。
後來,我說,“黎,您累了嗎?別說了。”
黎憫步子停頓了下來,他轉看我,眼睛裡深深淺淺一片,掠過無數緒,就彷彿一個深淵,而我看見自己在他眼裡不停地墜落分解。連同我的尊嚴一起。
“我從今天起就是您包養的人了。”我自嘲地笑了笑,“或者說,包養的小姐,婦,二,哪怕是條狗……”
他也跟著輕笑,路燈下他半邊臉沒影,另一邊臉卻被昏黃的燈打亮,筆的鼻樑切割開他靈魂的一惡一善,他笑著,薄勾起來,薄寡義極了。
“祝貪,你有自知之明的。”
那天夜晚,我真的將自己賣了出去,為了一名名副其實的小姐,而我的金主,是認識了整整一個曾經的黎憫。
後來,我住進他的家裡,順路還為了他的職業保姆,還幫他做一日三餐,甚至幫他照顧他養的那些冷。
我想,這一年下來,我從黎憫邊學會的東西應該不。
如何害人,如何誅心,如何別人傷口上撒鹽,如何把自己上絕路。該讓我難過的,黎憫一件都沒有落下。
現如今,他要我搬出去了,因為他自己的人生即將走向另一個開始,而我是過去式,只是他的洩慾工,甚至連舊都算不上。
我以為黎憫離不開我的,我以為黎憫需要我,需要我配合他,需要我的痛苦。
可是我更小看了黎憫的心狠,他對我狠,他對自己更狠。他可以忍下來所有的慾將我捨棄掉,哪怕這份捨棄裡甚至帶著曾經讓他上癮的疼痛和黑暗。
我垂下眼睛,穿著大獨自坐上公車來到公司門口,隨後下車,伴隨著人一併了茫茫大流,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居然正好上了虞淵。
他也穿著一件褐的大,乍一眼我看過去,我們兩個就如同穿了款,我發現了這份尷尬,於是稍微放緩了腳步,豈料他已經發現了我。
“小祝。”他開口喊住我,我腳步一頓,裝作剛看見他一般回過神來,也笑著打招呼,“虞總早。”
“三日不見,如隔三秋啊。”虞淵和我一併進了電梯,周圍人都朝他喊了一聲,他便挨個應了下來,隨後目放在我臉上,淡淡地來了一句,“你瘦了。”
一句話,三個字,電梯裡剩下所有人的目全都齊刷刷朝著我看過來。
那些猜忌的目打在我上,有看好戲的,有懷疑我的,還有眼紅嫉妒的,我甚至能從他們眼裡看到了無數個故事版本,於是下意識後退幾步靠在電梯牆壁上,我說,“這陣子家裡人生病,忙了一會。”
“嗯。”虞淵應著,“家裡人況怎麼樣了?”
臥槽!
公司總裁居然這樣親自問一個實習生的家人!
一群裡臉齊刷刷的變了,腦子跳出無數個狗而又爛俗的梗——
【公司老闆想潛規則我,竟然這麼問我……】
【大學生去當實習,到底是為了錢還是……?】
【家人病重,竟然做出了這種事!】
諸如此類的字眼等等。
我覺有些難以招架,只得出一笑容,“沒什麼大事,現在好多了。”
虞淵收回視線,點點頭道,“那就好。”
此時此刻電梯正好到了我們所在的15樓,人群一腦兒出去的時候,我也跟著鬆了口氣,誰知道虞淵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淡漠得聽不出喜怒——
“你等下來我辦公室一趟。”
我穿著高跟鞋的腳步一頓,轉過去,正好對上虞淵意味深長的眼神,只得著頭皮接下,我說,“知道了虞總。”
隨後落荒而逃。
坐到位置上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還沒冷靜下來,虞淵看著城府深的,今天在電梯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這種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雖然……我的任務就是勾起他的興趣然後得到了解他的弱和把柄,但是這麼明正大的架勢,我以後在公司裡怕是要寸步難行!
莫非虞淵察覺了我的念頭,所以故意這樣?
我開啟電腦,胡地點著檔案,虞淵走進總裁辦公室一會,有書走出來,聲音冷靜且平淡地喊了一聲,“祝貪是哪位?總裁讓你進去一趟。”
我剛抬頭,就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直直在了我的臉上!!
挨千刀的!總算會到了被人關注針對是有多痛苦了!
我艱難地站了起來,走向虞淵的辦公室,餘瞟到後一幫人開始頭接耳,看來早上電梯間的事已經被傳開了。我垂在邊的手握了,推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虞淵坐在那裡,笑得高深莫測,對著我道,“坐下。”
我乖乖喊了聲虞總,虞淵笑著看著我,男人深沉優雅的五染著些許我看不懂的意味,他說了一聲——
“祝貪,我調查了一下你的背景,在這裡和你說一聲道歉,沒有足夠信任你。”
我心裡一寒,跟著就臉變了,我攥了短,努力維持著自己聲音的平靜,“虞總,我的份……有什麼問題嗎?”
“你是祝家的兒?”
祝家兩個字,如同敲在我繃的神經上的一個重錘,我整個人狠狠哆嗦了一下,口便又開始悶痛。
我忍了好久的窒息,才慢慢說道,“兩年前是。我是們領養的,後來,我就出來了,和祝家離了關係。”
“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虞淵觀察到我臉不是很好,於是聲音稍微放緩,但是他並沒有停止對我的追問,再次丟擲了一個問題,“你和黎憫,是不是住在一起?”
那一瞬間,我如同被人當頭一盆冷水潑下,虞淵居然調查到了這個地步?!他甚至知道了我和黎憫住在一起?
他到底是試探,還是手上真的有證據?
我要如何回答?承認還是否認?
我不清楚虞淵到底想試探什麼,他手中掌握著多報。
我是黎憫派來打探他底細的,雖然我到目前為止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但是這也不代表著,以後,我會不會為了黎憫而背叛這個盛達財閥。
虞淵的顧慮沒有錯,若我不是一個一心一意為了公司上班的人,那麼留著我,就是個禍害。
可是黎憫沒有告訴我在面臨懷疑的時候要怎麼做,他就將這個難題直接丟給了我以自己面對。
所有的問題在我大腦裡不斷地盤旋,我知道這個問題,一旦我答錯了,就再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見到我這樣慌張蒼白的臉,虞淵衝我溫和地笑了笑,而我卻過這副溫的笑臉下,看到了他冰冷機械的靈魂。
我張了張,最後回答出一個字,“是。”
虞淵愣了,我也愣了。
我連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直接承認,我甚至還重複了一遍,我說——
“是,我和黎憫住在一起,我是他包養的……小姐。”
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帶著連自己都沒發覺的坦然。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原本遮遮掩掩的,骯髒的一切,竟然可以如此麻木而又直接地對人提及。
我說,我是他的小姐。
那個時候我在虞淵的眼裡看到了一可不敢置信的驚奇,以及隨之而來的,男人對人的,濃重而又強烈的興趣。
我知道,我功了。
我垂下眼睛,控制著自己聲音的平穩,我清楚瞭解自己只是下了一場賭,一場虞淵會不會對我興趣的賭。
我又賭贏了,在男人上。
可是饒是如此,把自己淋淋地在外人面前剖開來的時候,還是讓我疼得那一瞬間呼吸都跟著停了。
用這種詆譭自己來得到關注的方法,實在是太卑劣而又自傷了。
虞淵看著我煞白的臉,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直直地著我。
許久,他才緩緩說了一句,“抱歉,又提到你傷心事了。”
我衝他笑了笑,掩著心口的刺痛,“這算什麼,虞總,您對我的瞭解頂多冰山一角呢,我還有更可怕的。”
虞淵直愣愣看了我好久說,“祝貪,這幾天虞晚眠會搬過去和黎憫一起。”
他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大概就是問我,虞晚眠來了,那你要怎麼辦?
我慘笑一聲,“我不過是他包養的小姐罷了,金主大人喊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虞淵目沉沉看著我,我沒說話,兩人之間就這樣沉默了好久。
我覺得自己在他辦公室裡待得已經有些太久了,於是站了起來,衝著虞淵彎腰鞠了個躬,我說,“虞總,您懷疑我,我不怨您,我……是黎憫喊我來您公司的,對不起,之前對您有所瞞。”
虞淵的眼中彷彿有暗芒一閃而過,我沒有看懂那是什麼,可我知道,既然走上了這條路,我就沒辦法回頭。
我握了拳頭,一臉被良心譴責的模樣,再一次對著虞淵道了個歉,“對不起虞總,若是我對公司做出什麼,您可以毫不猶豫開除我。”
我真像條狗啊。
我聽到我自己心裡涼涼地笑了一笑,隨後面上也跟著擺出了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慘笑,轉離開。
指尖握住辦公室門把的那一瞬間,我可以放緩了速度,我在等——
背後的聲音如針一般扎向我——
“祝貪,站住。”
他沉穩且緩慢的聲音在我後響起,隨後我聽到了他起拖轉椅的聲音,然後那腳步聲便慢慢接近了我後。
且富有男魅力的氣息包裹住我,虞淵從我頭頂往下來,在我周圍投下一塊影,他手,覆在了我攥著門把的手指上。
隨後,大手收,他的手指攥住我的手背,那和黎憫細長冰涼的手指不同,溫熱,且充滿力量。
我渾哆嗦著,抬頭就看見虞淵似笑非笑的表。
他說,“如果你沒地方去的話,我可以租房子給你。”
心跳空一拍,我如同電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瞪大眼睛看著虞淵,我說,“虞總,您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他笑了一聲,隨後手過我的臉,我似乎功勾起了他對我的興趣,他手指向下,放在我的脖子上,溫暖從指腹傳來,著我的脈搏溫熱了我的。
他說,“祝貪,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沒說話,掙扎著而出,隨後衝他再次彎腰鞠躬,我說,“虞總,謝您的好意,我先出去了。”
語畢,落荒而逃。
從辦公室裡慌張出來的時候,我發現大家都在抬頭衝我看過來,似乎是等待了很久我這個緋聞主角的出場,剛坐下,就有人怪氣端著一杯咖啡,踩著高跟鞋走過來笑了一聲——
“喲,進去和總裁聊了那麼久,某人說不定等下就要升了呢!”
“就是……估計要去做私人書了,哈哈,一般你們不都是做這種的嗎?”
“喬菲菲,注意你說話的語氣!”
小房在整理賬目,抬起頭來不耐煩地開口,“祝貪工作的事,不關你的事。”
“那關你事兒了嗎?”喬菲菲端著咖啡,毫不猶豫地反譏道,“一個新來的實習生也能有那麼大的本事讓總裁親自面試,現在還直接能走進總裁辦公室私聊了,你跟我說沒做點什麼,誰信啊!”
我笑了一聲,我說,“菲菲姐,那要不我教教你該做點什麼?不然您這語氣裡邊都快酸出臭味來了,怪不甘心的吧?”
“你說什麼?!”
喬菲菲端著咖啡,再次衝我走了兩步,來到我位置旁邊,直直看著我,“我一個在公司裡呆了五年的老領導,還要你一個新來的實習生教我怎麼做事?祝貪,我可告訴你,你和總裁的事八字都還沒來一撇,就在這裡耀武揚威!”
我聳聳肩,“我炫耀什麼了嗎?沒有呀。我並沒有覺得這是多麼值得炫耀的事,是你自己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
喬菲菲氣歪了一張臉,下一秒滾燙的咖啡就衝著我的大狠狠潑了過來!!
我反應迅速倒退幾步,豈料還是躲避不及,咖啡潑了我一,前暈染開一大片的汙漬,還順著往下滴。
喬菲菲怪笑著,“不好意思啊,手抖。”
小房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喬菲菲!注意你的素質!”
“我怎麼了?”
喬菲菲驕縱跋扈地一抬臉,“我教訓一下新人,免得總有些人不務正業,企圖靠一些下三濫的手段來往上爬,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我涼涼地衝開口道,“教訓也教訓了,發洩也發洩了,不過就算你手抖,一樣不能掩蓋把咖啡破我上的事實。這服你打算怎麼賠?”
喬菲菲愣了,完全沒想到我會從這個方面從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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