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蠻國曾被一劍劈兩半，那裂痕化作深不見底的斷界，斷界劍氣沖天，阻止著地脈靈氣自行合攏。

寧凡用了十年，才合了北蠻國的地脈靈氣，將破碎的北蠻國重新拼在一起——自是在廝殺之余完此事的。

此事對于無量之國毫無意義，但若此事能稍稍合紅靈心中的傷痛，寧凡愿意多此一舉。

只是重新拼接的地脈，到底還是有很多無法嚴合的地方，于是寧凡在那些隙填充了雨之道則，再之后...

曾經的劍芒裂，早變了一條纖細卻綿長、并時常下雨的小河。

幸存者將這條河稱作樊祖河或樊水，又將重新建立起的蠻城稱作樊城，以謝樊家老祖對北蠻國的付出。

千年時能讓很多人走出傷痛，更能讓新生者不知無量劫為何。

樊水穿城而過，不時有輕舟往來于河上，從中傳出的談聲、歡笑聲，一如千年前無量未至的模樣。　　兩岸是繁華的坊市，只是坊市的通用貨幣，已不是曾經的雪晶石一家獨大了——自北蠻國風雪消融，本國礦脈已經很難有雪晶石產出了，故而此地貨幣

系進行了一系列優化——除了雪晶石外，仙玉、道晶、天道金銀皆可使用...此為，攝政蠻神【逆樊】之令。

這是幸存蠻修對寧凡的稱呼，也不知是誰第一個這麼的，一經傳開后，迅速就被幸存者們接、認同了。

逆為尊貴之意，樊為樊蠻老祖。

若是旁人以逆為名，任誰都要付之一哂的。

可寧凡不同，在眾人心中，寧凡就像逆圣一樣值得尊重，故才會如此尊稱。在眾人心中，唯此尊稱才配得上寧凡千年來付出的一切！

走出傷痛并不代表忘恩！當逆圣們通通漠視北蠻國的滅亡，只有寧凡站了出來，如此大恩，難道還配不上一個逆字嗎？

只是因為寧凡不許提及無量劫，眾人才默契配合著寧凡的表演，過著平靜日常，卻不是忘恩負義。

也有許多人知道攝政蠻神本名“張道”，但本著為尊者諱的原則，誰會直呼張道二字呢？那不尊重，太不尊重了！

唯有親近者可以如此稱呼，尋常人則不敢、不愿。

寧凡牽著小蠻，行走于坊市中，無論走到哪里，都是萬眾矚目。

但因為寧凡有言在先，故而蠻人們即使見了寧凡，也不敢跪下行禮，只能強行忍耐心激和崇拜，如對待普通人一般，和寧凡相。

“逆樊大人買酒嗎？剛開封的百年陳釀。”

“來一壺。”

“好嘞！誠惠十枚仙玉。”

“這麼便宜？”

“不是什麼好酒，故而便宜。”

確實不是什麼好酒。

因為店主不知從哪里得知，逆樊大人最喝凡酒，故才耗費百年，特意釀制了凡酒中的百年陳釀。

材料本并不高，連一枚仙玉都不到，但人力付出卻絕不止十枚仙玉的。

“如此，多謝了。”

“使不得使不得！小人哪配讓大人言謝，大人的所作所為，那才是真的...”　　店主一個激，險些說了，連忙打住，不再多言，一面給寧凡打酒，一面笑得合不攏：到了逆樊大人的酒葫蘆，我可以吹一輩子了；而若大人喝了

我釀的酒，愿意夸一句尚可，我便是死一百次也是死而無憾！

在店主期許的眼神中，寧凡打開葫蘆飲了一口。

不是他最喜歡的味道，但對方的心意，他到了。

“味道不錯。”

“嗚嗚嗚，多謝，多謝大人贊...大人一定要保重，一定要注意安全...”店主居然喜極而泣。

只看得一旁的小蠻目瞪口呆。

至于麼兄弟。

你是有多崇拜周小明啊？隨口夸你一句你都能喜極而泣...

甚至語無倫次到祝福別人注意安全...

著酒肆外寫著“曹康酒肆”的酒旗，北小蠻若有所思，這個曹康的店主，可能不太聰明。

曾經，寧凡只有使用天道金銀，才能在圣子試煉和人易，只因彼此之間間隔了遙遠時空。

但如今，寧凡卻能使用道晶仙玉。此事意味著什麼，寧凡不會不知：此地回時空，已不僅僅是圣子試煉，而是和真界回有了更多因果糾纏...

若這因果糾纏繼續加深，終有一日：

戰死于此，會真正死去。

拯救此地回，卻也可能擁有真實意義。

...

“逆樊大人，買花嗎？新培育的鈴蘭。”

“哦？居然是飛仙品種，此花作價幾何...”

“100，不，90仙玉，今天全店九折，大人正好趕上了呢。”

“那我可就厚著臉皮，占這10仙玉的便宜了。”

“討厭啦，莫說區區10仙玉的便宜，便是奴家的便宜，大人也可隨時占的...”

眼見賣花都快在寧凡上了，小蠻只覺心有種檸檬炸之，立刻擋在二人中間，大呼一聲“何方妖孽休得撒野速速退下”。

而后拉起寧凡就跑，本不給對方勾引寧凡的機會。

可惡！

明明是在我的夢里，周臭明居然還敢勾搭野人！簡直不把本夢境之主放在眼中！

“我何時勾搭別人了，明明是別人主勾引我...”寧凡只覺百口莫辯。

“你、你怎得看得到我心中所想！這可是我的夢！”小蠻一驚，轉而又覺得很合理。

做夢嘛，遇到任何怪事都是不足為奇的。

“哎呀大人錢給多了，怎得又給了我200仙玉...”又？我為何要說又？

想不通。

只是沒想到逆樊大人最的花不是鈴蘭，而是梅花...真界偶爾也會有男修簪花，但逆樊大人頭上戴花，卻還是此第一次見到。

想必是對梅花到了骨子里吧，即使是扁了的梅花，也當寶一樣戴著，真乃花之人...

...

“逆樊大人，剛出爐的糖糕要不要...哎！逆樊大人？”　　“不要不要！你這糖糕不！一看就是生糕蛋子！”小蠻一看是老板在賣糖糕，拉著寧凡繼續往前跑，絕不給寧凡勾搭野人的機會，即使此是個老嫗模

樣，小蠻還是覺得沒有安全。

“逆樊大人，買發簪回去送夫人呀！”一個勾著蘭花指的男攤主吆喝道。

“不要不要！”小蠻繼續拉著寧凡逃跑。

蘭花指！那可是蘭花指啊！此人一看就是“南梁”，連男人都想跟我搶周臭明嗎，世界真可怕！

手指傷無法彎曲故而翹起的男攤主：...

“逆樊大人，這是最新款式的風箏...”

“逆樊大人！”

“逆樊大人？”

...

終于跑到遠離人的地方了，小蠻一陣虛弱，著氣，尋了個無人涼亭坐下休息。

寧凡則目幽深，看著小蠻的蒼白臉，不知在想些什麼。

“太可怕了！全世界都在和我搶小凡凡！”

“我定是對周臭明到了骨子里，才會做出如此離奇的噩夢。”

“咦，我的鞋呢，鞋怎麼跑丟了...”

小蠻后知后覺發現，自己一只鞋居然跑丟了。

一想到自己因為過于在乎寧凡，居然連鞋掉了都沒察覺，頓時面一紅。

輸了！

我竟對寧小明明得如此深沉！

我竟連做個夢都對他如此牽掛！

轉頭一看，卻發現寧凡手中拎著一只繡著九圖案的紅小鞋，可不就是自己的鞋嗎。

自己丟了鞋沒發現，小凡凡卻注意到了此事，且早就把鞋撿回來了...

果然還是小凡凡更我！贏了！

“你上次不是說想要一個赤鳶風箏嗎？剛剛我看到有人售賣，你怎得拉著我就跑...”

寧凡蹲下，給小蠻穿上鞋，一如許多年前做過的那樣。　　“我何時說過我想要赤鳶風箏？張道叔叔，你是不是真的年紀大了，記都不好了...”小蠻一陣無語，本小姐怎麼不記得說過這些話？夢里這個小凡凡看起來

呆呆的，記也不怎麼好，算了，湊合用吧，低配版小凡凡也是小凡凡。

“大概是我記錯了吧...”寧凡目更加幽深，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沒事的！張道叔叔！就算你變全世界記最差的老頭，小蠻也不會嫌棄你的！就算你忘了全世界，就算全世界忘了你，只要你不忘記小蠻，小蠻就會永

遠喜歡你！”

“不會的，忘掉誰，都不可能忘記小蠻。”

“雖然我確實沒有說過那些話，但如果是張道叔叔送的赤鳶風箏，小蠻一定超級無敵喜歡！”

“好，我去把剛剛的風箏買回來，你在這里等我一下，很快。”

“不用不用！還是別去買了！那個風箏老板太過妖艷，叔叔把持不住的！”

小蠻死死抓住寧凡的袖子，可沒有做綠冒夢的習慣！

現實已經如此艱難，無法阻擋小凡凡開后宮；夢里若還一夫百萬妻，我豈不是夢里自！

那種事，不要啊！

“那你現在想去哪兒玩？又或者，去找你白靈姐姐下棋？”寧凡問道。

“好呀！”明明是個醋，可若分者是白靈，不知為何，北小蠻并沒有吃醋的覺，甚至于，很樂意和白靈親近。

“那我們這便...”

寧凡話未說完，忽有一道流飛至，現出南閣仙帝的影子。

無量劫到來時，此帝運氣極好，逃進了千樹陣法，并未隕落，但也重傷，只逃出了元神。

但在寧凡幫助下，此帝已然重塑，傷勢復原，并心甘愿來當寧凡的麾下神將，助寧凡一同守護北蠻國。

此時前來，正是有事稟報給攝政蠻神。

但一見在場的不止有寧凡，更有北蠻神小蠻，南閣仙帝自不敢講事直接講出，只得傳音奏報。

“奇奇怪怪的，我又不是外人，有什麼不能告訴我...漢...惡...喊...韓娥！是！記得城里有個唱曲的姑娘，就這個名字...”　　“所以這件事是和人有關？所以才不能告訴我？可惡！小凡凡在我的夢里，居然背著我養人？就不能當著面養嗎！”小蠻雖不知，卻還是讀出了些許

寧凡的語容，眉頭輕輕一挑，有了計較。

眼見北小蠻“做夢”的時候還能保持足以閱讀語的理智，寧凡微微一詫，行為更加小心，這下連這下連都不了，直接神念傳音談。

幾句話打發走南閣仙帝后。

寧凡對小蠻道：“我先送你去棋院，但無法陪你一直待在那里，有些急事要理。”

急事！

居然把找人說急事！

我知道你很急，但我也可以啊，雖然我的有點小，但是...但是...

你變了小凡凡，你不我了！

寧凡：“...”

“你要是不急著去棋院，那不如，我們一起去理我的急事？”寧凡無奈道。

若有可能，他并不想帶北小蠻去見那個“韓娥”的人。

那個人是北蠻國幸存者中，唯一一個寧凡看不因果的人。

以天人第三境眼力，都無法看因果，十分棘手...

“啊？”北小蠻大震撼。

我只是想想而已...

我這八歲，你真的可以接？

這麼不擇食的嗎？

可怕！夢里的小凡凡太可怕了！但誰教這只凡凡是我的面首了，自己的面首，哭著也要不可描述！

“叔叔等會兒別急！等小蠻做些準備...”得去找些不可描述的道，來增加不可描述，否則小小的我絕對無法不可描述。　　“...你想多了，只是去聽個曲罷了，順便有些事和那唱曲之人談談。對方觀察了我千年，卻直到此時才前來與我攤牌，此事背后吉兇尚不可知，因果無法直

接看。但若我猜測無錯，此人多半是友非敵的，至對你而言，并不是什麼敵人...”寧凡如是道。

小蠻凌了！

小蠻心痛了！

這才多久沒見，小凡凡居然變了一個頂級謎語人！這究竟是人格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求求你，說人話！

“抱歉，整整一千年都在凹人設，一時間沒轉換過來。我們去找一個韓娥的人，那人有話對我說，只是說話，不做其他事。”

“哦哦，叔叔這麼說，小蠻可就聽懂了呢...”懂了！有我在所以不能做其他事是吧！沒我在你就做十八遍是吧！

一定要看小凡凡，否則路邊老太太都可能為本小姐一生之敵！

從此刻起，形影不離！

...

樊城城北有一座蠻神廟，是幸存者所立，廟中除了供奉北蠻國歷代蠻神香火，還供奉著寧凡的香火。

名義上，寧凡只是北蠻國的攝政蠻神，但在國人心中，寧凡早已是真正的四十三代北蠻神。

只可惜沒有前代蠻神的任命，寧凡并無法真正為北蠻神，但這并不妨礙寧凡的地位。

除了城坊市，便屬此地最為熱鬧，同樣有無數攤位在此陳設，無論晝夜都有游人不絕，如同廟會。

除非分不開，否則北蠻修士每天都會前來蠻神廟參拜，誦經禱告。

表面上是為了參拜寧凡。

實則還有另一層深意，每個人都在為寧凡積攢香火之力。

千年香火，或許不足以對抗無量劫，但所有人都在為對抗無量劫之事暗中努力著...只是寧凡并不希那些事呈現在明面上。

至，不應讓小蠻知曉...

當寧凡出現在廟會上，頓時又是萬眾矚目，但在寧凡一番傳音后，此地眾人并沒有表現的太過熱。

蠻神有事，不便打擾！

遠，有唱歌之聲傳來，歌聲異常空靈好聽，有種余音繞梁之，卻聽不清唱了些什麼，如彼此間隔了無盡月，難以越。

北小蠻循著聲音找去，才看到蠻神廟不遠，有著一片梅林，梅林中可見勾欄瓦舍。

還真是聽曲的地方！

那個韓娥的人，就在此地唱曲嗎！本小姐倒要看看，此是個什麼風萬種的人，能令周臭明如此念念不忘！

“跟我來，此梅林有陣法，不要走丟了...”

“哦哦！”

北小蠻正自吃著悶醋，忽得被寧凡拉住小手，頓時滿腔怨言化作甜，屁顛屁顛跟著寧凡走梅林。

卻在踏梅林的瞬間，天地頓時變幻，眼前哪還有什麼梅林，只剩下一九山八海的世界，無數古老王國在此間生滅！

“這是什麼陣法，嗯？張道叔叔？你去哪兒了？”

“張道叔叔？”

“周明明？”

“寧凡凡？”

突然出現了厲害陣法，且還把寧凡弄丟了，北小蠻的心中卻沒有任何慌張。

一是不知道眼前陣法又多厲害，二麼...區區做夢，有何好怕！

哼哼！

雖然不知道眼前陣法是何級別，但，只要是在夢里，為夢境之主的本小姐，便能做到一切！

這句話可是二姐姐告訴我的，錯不了！

且二姐姐還給我一個咒語，專門用來對付世間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