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505.小年出年味（月初求一下月票，拜謝了）

島上建設樓房、縣裡農貿菜市場開始賣出各式點心，就在有條不紊的時中，1983年第一個月份結束，進了第二個月份。

1983年的2月是節慶月，小年、大年、元宵節等等節日都在這個月份。

2月5號是臘月二十三，翁洲的小年。

關於小年，在21世紀的網上幾乎每年都會掀起一場「南北大戰」，戰點爭論便是小年究竟哪一天。

北方的說小年夜是臘月二十三，南方的則說臘月二十四才是小年夜，所以又有北小年、南小年之分。

但翁洲雖然屬於煙雨江南，可海島人過小年卻是過臘月二十三。

八十年代過年很有氛圍，小年是大年的開門，從這一天開始家家戶戶就要為過年做準備了。

生產隊放假了。

從小年開始隊集不出海，也不去墾荒了，誰家要是想弄點漁獲好好過年，那可以自己去大隊委借船，然後用自家漁網去撒網捕撈。

漢子們出海去忙活著給自己家裡搗鼓點自己的，婦和老人們則忙活著打掃家裡頭。

農曆廿一、廿二，洗、洗被，洗皿。

前兩天沒放假，多數人家便沒有去額外的忙活，都在等著今天。

恰好今天上個好天氣。

立春了，天氣沒有擺臘月的寒冷，可是照下來卻有了冬日難見的溫和。

於是島上熱鬧起來，從大清早出了太開始就忙活。

孩子們跟著忙活，今天要打掃衛生，全屋大掃除，而在這個基礎上還要往外搬傢用品，所以孩子們就幫著搬一些不重又不貴重的東西。

像是新桌椅、收音機都沒讓他們，這還得大人自己搬運更靠譜。

王憶同樣打掃聽濤居。

秋渭水被他留在縣城裡跟葉長安做伴兒了，他正好自己收拾聽濤居，有些東西還是得注重私的。

大膽看著他忙活搬東西便拍拍手來幫忙，問道：「王老師，你不是寒假要去滬都的嗎？不去了？」

王憶這個寒假本來計劃著要在滬都商界大幹一場。

但最終看看手頭上不缺錢，他懶得離開島嶼了。

畢竟之前又是漁汛大會戰又是趕海工，弄的他這邊疲憊，不願意奔波了。

他便簡單的說：「冬天滬都沒什麼意思，等明年暖和了，我有空再過去一趟。」

大膽幫他拎起箱子：「這個沉，我來，王老師你歇著。」

王憶笑道：「沒事，干這點小活還能累著不？」

大膽嘿嘿笑：「你是腦子的，我們是手的，伱賣的是主意，我們才是賣力氣的，所以這力氣活給我干。」

「再說你收拾房屋自己一個人多累。」

王憶打了個響指說：「不是一個人，我還有幫手。」

老黃搖著尾從屋子裡跑出來，看看沒什麼事又跑回去了。

它在掏一個老鼠，聽濤居里難免有老鼠，今天把桌椅箱櫃的挪開，連續有兩隻老鼠跑。

大膽疑的問道：「你給咱社員都分了那個粘鼠板，你自己沒用？那粘鼠板很有用的，很好使。」

王憶解釋道：「我這裡面有一窩鼩鼱，要是用了粘鼠板就把它們一家子給沾住了，所以我都是讓老黃來對付老鼠。」

老黃通人。

王憶教它不要傷害鼩鼱它都記住了，鼩鼱在它邊轉悠它都不會下手，雙方相和諧的。

兩個人一邊搭配著幹活一邊聊著天，沒多會便把東西都收拾出來。

屋空空如也，只剩下一面火炕。

外屋這邊還有發電機和UPS，沒這套傢伙什，外屋就是他的雜間了，把屋收拾好即可。

屋他準備自己裝修一下。

簡單裝修，壁紙、包窗口、封窗戶、鋪地板革等等，他都準備上材料了，自己能幹得了。

大膽還要給他打下手，他擺擺手拒絕了，讓大膽先去工地領頭幹活，他這邊自己慢慢悠悠的裝潢即可。

而且他知道自己會有幫手的，待會學生們幫家裡收拾完了肯定來找他。

果然，不到一個鐘頭就有學生蹦蹦跳跳的過來了：

「王老師你還在收拾嗎？」

「沒有收拾完？我來給你幫忙吧。」

「王老師在什麼呀？」

王憶招呼他們進來給自己扶著梯子，說道：「老師要牆紙，等你們家裡蓋起新樓房以後，咱們家家戶戶都這個東西，上以後家裡可亮堂、可好看了。」

「來，大釗你過來幫我刷膠，狀元你長得高，你拿上尺子過來量尺寸……」

學生們一來，他的工作便輕快了。

有了學生幫忙不是力上輕鬆，神上也放鬆。

他們嘰嘰喳喳的聊著，聊小學生之間的傳聞，聊順口溜。

起初是『咱倆好咱倆好，咱倆一起買手錶，你戴戴我戴戴，然後氣死老太太』。

但這種順口溜沒什麼意思，他們很快開始各展神通進行人攻擊：

「你媽的頭，像皮球，一腳踢到百貨大樓……」

「小孩小孩快長大，爸爸好教你鬼子話，米西米西是吃飯，八嘎雅鹿草泥馬……」

「王新寶的屁，有魔力，一屁崩到義大利，義大利的國王正在看戲，忽然聞到了一氣，這就是王新寶的屁……」

王憶一看這場面要失控，說道：「行了行了，別互相挑事，怎麼了，你們孫老師不在學校，你們現在要翻了天？」

「要說順口溜可以，但不許再罵爹罵娘罵朋友！」

學生們一聽，換了說法：「今天星期四，我去考試，考了四十四，回家看電視，看了林寺，一拳把你打西紅柿……」

聽到這話正在埋頭量尺寸的王狀元忽然來了興趣，抬起頭問：「王老師，期末考試的績還沒有下來嗎？」

王憶說道：「下來了，等臘月二十六返校的時候再公布，到時候發獎狀。」

學生們這次考的很好。

比上個學期還有進步。

哪怕放到跟縣城小學比都不落下風，甚至一年級和二年級的數學還取得了全縣所有小學第一名的好績。

但王憶覺得這沒什麼。

因為學生們特別是低年級的學生參加考試就是往上去填寫答案的。

他從一年級就採取應試考試的教育方式，期末考試前每天學生都要刷兩張卷子。

一年級和二年級的數學題很簡單，就是加減乘除，而且乘除還都是最多兩位數的運算。

平日里學生們刷這些題已經刷的很嫻了，試卷考題對他們來說沒有難，不能考一百分只是因為有人心大意而已。

這些都是不出預料的，所以縣裡給王憶送來績單后他只是看了看，並沒有到多得意。

當然，驕傲那是肯定的。

主要是他覺得自家學生考這個績是理所當然的，先不說保障營養供應前提下的刷題戰，就說學生們的份吧，他們可都是留級生。

這種況下考試還不能考全縣前列，那他反而得思考是不是自家的小學生們腦子不大好使。

王狀元聽說期末考試績已經下來了，臉上浮現起歡呼雀躍的表。

但又有些糾結。

他想知道自己的績，卻不敢問。

近鄉更怯，不敢問來人。

於是他眼的看著王憶，期待著能得到一點指示。

王憶裝傻充愣，不給他發問的機會反而催促他幹活：「都別不彈呀，繼續幹活，中午老師給你們做炒年糕吃。」

這些學生一聽來了興趣：「炒年糕？年糕不是已經了嗎？怎麼炒呀？」

「用糖炒？就像糖炒栗子一樣對不對？」

「年糕是甜的，加上糖一起炒，這樣得多甜呀？」

吞咽口水聲響了起來。

王憶笑道：「老師給你們炒的不是咱們自己打的年糕，是外地的年糕，用醬來炒，炒出來是咸辣口味的，你們絕對沒吃過。」

學生們別說沒吃過，他們都沒聽過，甚至想象不出年糕怎麼會炒出個咸辣的滋味來。

不過從今天的小年開始，他們的好日子要來了。

今天小年，當地的風俗里有兩件要事，一件是晚上祭灶，另一件事就是搗年糕。

正所謂廿三祭灶，廿四撣塵；廿五蒸團、廿六做豆腐；廿七殺，廿八宰鵝，然後等著過大年夜。

學生們幫著忙，王憶空閑下來用自己門口的小鍋來做炒年糕。

這個簡單，年糕是真空包裝的品，番茄醬和年糕醬都是隨包裝準備好了。

燒鍋倒油，油熱下醬，然後把年糕倒進去緩緩翻炒即可。

單單是炒年糕，味道未免太單調，王憶還往裡加上了一些開水鹵過的蔬菜和切片火腸、午餐這些東西。

一個小鐵鍋里滿滿登登的油紅，風吹油煙飄，飄進聽濤居里饞的學生們顧不上打仗，紛紛跑出來圍著鍋子勾肩搭背的看。

王憶手頭上忙活著，碼頭上也忙。

一早出海的漁船有回來吃飯的，帶著一些冬黃魚、梭子蟹、大鮸魚，這不是馬上要吃的，是在除夕夜供祭祖宗用。

不過社員們知道王憶好吃海貨，因此捕撈了新鮮貨上來，便給他先送幾個大螃蟹、幾條鮮黃魚。

看到王憶這邊打掃了房屋，又有漢子回家說了一聲，他們的妻子便帶著海鰻、鯧魚、蝦潺、鮟鱇魚、風帶魚等等魚鯗過來，幫他掛於屋檐下。

這也是一種年味了。

秀芳過來幫忙，給他屋檐下掛好風帶魚后笑道：「你們東北過年是屋檐下掛紅辣椒、黃棒槌、白蒜頭，咱們外島統一掛魚鯗！」

王憶早就注意到這點了。

小島民居雜陳，街巷相連，海草房錯落有致，戶戶掛鯗、家家曬魚，在這小年的日子裡形一道獨特的過年風景線。

王憶抱著雙臂看向聽濤居，很樂呵。

有年味了。

他給來幫忙的婦各舀了一碗的炒年糕。

婦們連連擺手說不要。

但王憶堅持分給們，說：「帶回去嘗嘗，這不是咱們外島的甜年糕，這種年糕是炒著吃的，風味很獨特。」

學生們已經一人一碗的配米飯吃上了，吃的連連點頭：

「嘶嘶，有點辣，甜辣味，味道真的很獨特，從沒有吃過這樣的年糕。」

聽到這話婦們才不好意思的接走碗，然後順便邀請王憶下午去祠堂前看打年糕的：

「小年分年糕，王老師你下午去看社員們打年糕，到時候跟咱們社員說說怎麼做好吃，你總會一些新奇做法。」

王憶啞然失笑：「咱們的傳統年糕就是傳統的做，蒸了撒上點白糖就好吃。」

「不過你們要是真想吃個新奇的，等我跟隊長說說，咱們過兩天讓烘焙組做乾果烤年糕，這個是新奇又好吃。」

乾果他已經準備好了，帶回門市部里一大堆！

到了臘月最後幾天，眼看就要過年，王憶給門市部準備了好些資。

糖塊、品點心之類的最多，煙酒糖茶醬醋油也得多多的準備，這都是過年所需的通貨。

布匹要多上貨，勞保用品得安排一批，鞭炮就算了，他沒有銷售資質，雖然這年頭賣鞭炮還不講究資質也沒什麼單位來追查。

但王憶還是不想玩這些危險品。

後面幾天，門市部會很忙。

各島嶼的碼頭上也忙的。

外島的鄉村地區條件真不行，特別是到了節慶時候，想花錢都沒地方花。

想要買點東西就得去城裡、去主島，又是搖櫓又是坐船的，很費勁。

於是小販們就開始下鄉了。

他們開著小機船、載著貨挨個島嶼轉悠。

換糖客來了，因為臘月底下不人家會殺做臘、風乾等著正月里招待親戚。

糧食換米花的來了，帶著機上島之後拿糧食換米花，也可以出加工費自己拿玉米和糖來做米花。

更有滬都和翁洲來的小商品商販們，他們在城裡販貨出來賣，賺個差價，一個臘月裡頭也不賺。

現在這年頭就是撐死膽大的、死膽小的，最早下海經商的，不管有沒有頭腦多多都能喝點湯。

還有漁民們在臘月里去地親戚家裡還海賬，這時候同村人或者相的人家會托他們從滬都、從地捎帶一些所需的年貨。

因此晌午頭的，各島嶼都多有船隻靠上碼頭，天涯島也不例外，沙灘上一早就滿了人。

此時碼頭上下就跟趕集一樣，擁的人群中擔來籮去、人聲噪雜。

有的肩挑大白菜、土豆蘿蔔，有的手提豬頭、拎著鴨，還有的擺攤賣紅棗、桂圓，碼頭了集市，很熱鬧。

商販們都知道天涯島今年日子過得好，社員們每個季度有分紅、年底也有分紅。

當然，因為生產隊要給家家戶戶蓋新房，所以社隊企業的收支多數被扣留了，家家戶戶就發個幾十塊的過年錢。

但這已經足夠讓人過個好年了。

以往幾年，生產隊到了年底必有斗戶，今年一個斗戶都沒有，隊集把賬一核算，連同工分加上分紅，一家發一百塊的那是的！

黃小花家裡也給結算了。

工分沒結算多，但他家裡有錢。

王墨斗和黃慧慧結一對，一個干木匠一個干服務員，兩人攢錢給黃大軍治療傷來還賬。

加上黃大軍在滬都老實肯干，三個人最近半年來收很不錯，把借黃小花的債務窟窿給填上了。

最後一筆錢就是今天來還的，黃慧慧休假來島上看王祥高，順便把剩下的欠款給還上。

中午頭吃過飯，王墨斗剔著牙領著去找黃小花，王祥高給黃慧慧塞了個紅包。

黃慧慧一就知道裡面不錢，趕往外推。

王祥高擺擺手說：「你倆登記了，今年來我們這裡過年是頭年，我當爹咋能不給你新媳婦準備個紅包？」

「這錢你拿著，該還賬的去還賬，該買年貨的買年貨，到了大年初一給我磕頭的時候，我可就沒有這麼多錢了，只能給你們個小紅包。」

王墨斗說道：「媳婦兒你拿著吧，我爹給這錢就是支援咱小家庭過年的。」

黃慧慧忸忸怩怩了一陣子，還是把錢收下了。

當初黃大軍治療費前前後後花了一千四，和丈夫兩人省吃儉用加上黃大軍在滬都不斷往回捎錢，這才勉強在年底把窟窿給堵上了。

但沒有過節的錢了。

要回娘家、要走親戚，還要應付王墨斗這邊的親朋好友，這都得需要錢。

拿上紅包出門后看了看，然後咋舌：「一百六十塊，爹他可真大方。」

王墨斗說道：「他有錢，他現在是木工組的組長，除了工分和正常分紅之外還有木工組的分紅。」

黃慧慧商量他說：「那我去王老師那裡扯一布，給爹一新裳當過年禮吧？」

王墨斗搖搖頭：「你給自己扯一裳吧，捯飭的漂漂亮亮，我爹還想給咱結婚辦酒呢。」

黃慧慧問道：「還要辦酒？我看王老師和小秋老師結婚沒辦酒，你們生產隊里今年好幾戶結婚的吧？都沒辦酒？」

「為了省錢。」王墨斗實實在在的說，「我們生產隊就今年景好了，前幾年那日子過的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