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沈祺然愣了一下, 趕上了車，把車門嚴嚴實實關好。

    “你這是……順路來的？”之前就有過邵行順路坐這輛車和他一起回家的況，沈祺然以為這次也是。

    “不, ”邵行的表十分複雜，“我是特意來接你的。”

    “？”

    邵行扭頭避開了沈祺然的目，悶聲道。

    “我們要去軍部一趟，蘭登要見你。”

    “蘭登博士要見我？”這個答案是沈祺然沒想到的。他沒見過蘭登本人, 但知道對方是玫瑰夫人艾麗莎的丈夫。而且蘭登是邵行的摯友，原著裏出鏡率還高, 沈祺然記得他是主管軍部神力研究中心的，按理說和自己應該沒有集啊？

    “蘭登博士找我有什麽事？”沈祺然好奇地問。

    看著沈祺然一臉天真的詢問, 邵行心的負罪又加重了不。

    他其實真的不願意把沈祺然牽扯進來, 可神力晉升這件事的確非同小可，甚至要上報給國王陛下，就算自己回絕了, 蘭登也會找機會再和沈祺然接洽的, 倒不如早點說開, 把選擇權直接到沈祺然手中。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邵行說。

    既然對方都這麽說了，沈祺然就沒再繼續追問。星梭車很快駛離了莫利亞學院門口，朝著軍部的方向前行。

    安靜的車，兩人都很沉默，過了一會兒, 沈祺然突然問。

    “邵哥, 今晚你會回家嗎？”

    邵行怔了怔，搖搖頭。

    “不一定。”他問, “怎麽了？”

    沈祺然無奈地笑了一下：“你是不是忘了, 你生日都已經過去了？”

    邵行的生日在一個周前, 本來沈祺然是記著的，還準備好了禮，可突然發生了夏舒允那件事，沈祺然顧著調整心態，稀裏糊塗就把這事兒給忘了。等他回到王都，才終於想起來。讓沈祺然更加慚愧的是，梅姨他們都以為他滯留在默蘭星期間，已經給邵行慶祝過生日了，對他非常放心，誰能想到自己本就忘了這茬。

    “本來想在家給你補辦一個小型生日會的，但你這麽忙，一直不回家，那也沒辦法了，我先把禮送給你吧。”

    沈祺然從書包裏掏出一個銀的音樂播放，紐扣樣大小，他創作的那首新歌就存在裏麵。雖然發音樂郵件更快捷，但既然是生日禮，沈祺然總覺得送一個實更為正式。不過他沒想到回到王都後邵行一直都沒麵，這個小禮就生生拖到了現在。

    邵行看著遞來的那個音樂播放，久久說不出話。

    在默黛爾音樂學院的時候，1號日夜守在沈祺然邊，邵行當然知道沈祺然在創作新歌，這首歌似乎還是他準備送給自己的生日禮。但邵行沒想到，在發生了這麽多事後，自己竟還能收到這份禮。

    “你真的要送給我？”他忍不住又一次確認。

    “是啊，不然呢？”沈祺然有些莫名其妙，又耐心地解釋了一下，“啊，禮不是這個播放，是存在裏麵的歌。唔，我想來想去不知道送什麽合適，就寫了一首歌，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怎麽會不喜歡呢？

    喜歡。很喜歡。隻是這份喜歡，並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喜歡。

    邵行接過了那個播放，覺上麵還殘留著對方手掌的溫度。他輕輕挲了一下，問：“我可以現在就聽聽嗎？”

    “當然。”沈祺然點頭，“不過這個播放不能外放，你帶耳機了嗎？”

    邵行搖搖頭。

    “那你先湊合一下用我的吧。”沈祺然從口袋掏出一對耳機，又在播放上調試了一下，確定連通後，把那對耳機遞給邵行。

    “好了！聽吧。”

    邵行沒手，看著他：“你也戴一隻，一起聽。”

    沈祺然想說自己都聽過很多次了，不過看邵行很堅持的樣子，他還是戴上了一隻耳機，把另一隻耳機遞給邵行。

    結果對方並沒有接過那隻耳機，而是捉住了他著耳機的手，讓沈祺然直接用手把耳機戴到了自己耳朵上。

    沈祺然：？

    他愣了一下，想回手，邵行卻沒有鬆開的意思，反而握得更，並閉上了眼睛。

    “別。”他輕聲道，“音樂開始了。”

    優的樂曲已經通過耳機傳遞到耳中，節奏輕快活潑，跳躍的音符如清晨跳躍在綠葉上的，輕盈靈，充滿朝氣。這是完全不同於《小夜曲》的一種風格，若說《小夜曲》是清風拂麵般的溫治愈，那這首歌就是明的溫暖，同樣讓人覺得舒服而沉醉。

    邵行閉目靜靜欣賞，沈祺然則一直在看著他。星梭車平穩地行駛在路上，窗外的餘暉照進車裏，在男人素來冷峻的臉上投下一片暖。對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掌十分溫暖，讓沈祺然忍不住就想起了，那天邵行扣在他腰間的手也是如此，隻是力道會更大，溫度也更火熱……

    沈祺然：！！

    發現自己的思緒發散到了奇怪的地方，沈祺然連忙回神，此時樂曲正好結束，邵行睜開了眼睛。

    沈祺然立刻順勢收回了手，同時有些忐忑地看著邵行，像是一個眼等著老師點評作業的學生。

    “怎麽樣？你覺得好聽嗎？”

    “很好聽。”這並不是虛偽的恭維，邵行對這首曲子的確發自心的欣賞和喜歡，“這首曲子什麽？”

    “《春日》。”得到了聽眾的正麵反饋，沈祺然出了欣的笑容，“之前寫信時，你不是說你最喜歡的季節是春天嗎？我就想寫一首有春天氣息的曲子，送給你。”

    邵行微微一怔，心中頓時湧出諸多複雜滋味。

    他記得當時自己不過隨口一提，對方居然就記在了心裏。這個人總是這樣，對每個人都充滿真誠，讓人如沐春風。但邵行很清楚，自己並不是最特殊的那個，隻是對方無意中流出的溫，總能輕易他的心弦。

    明明已不想再陷得更深了，但這樣的溫與心……讓他如何舍得放手。

    兜裏的智能機震了一下，沈祺然掏出看了一眼，是梅姨詢問他什麽時候回家的訊息，好提前準備晚餐。

    “邵哥，一會兒我在軍部要待很久嗎？”沈祺然問。如果時間太久，他就和梅姨說今晚不用給他準備晚餐了。

    “不會很久。”想到此行的目的，邵行因收到禮而產生的喜悅頓時散去了不，“蘭登他……隻是要和你說一些事。”

    “隻是這樣？”沈祺然很驚訝，也更想不通了，“那讓你幫忙轉達不就好了，為什麽一定要我親自去？”

    邵行沉默了一下，還是那句話。

    “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見邵行一臉的凝重，沈祺然開玩笑道：“我不會是得了什麽神力方麵的絕癥吧？其實邵哥你直說就行，我頂得住。”

    “……”

    不，我覺得你頂不住。

    星梭車很快駛進了軍部，兩人乘坐停車場的直梯，一路到了69樓的神力研究中心。

    沈祺然終於見到了“慕名已久”的蘭登博士。對方對他想象的要年輕很多，發際線也好好的，戴著無框的金眼鏡，長得還有點小帥。對方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一見到他就出了親切和煦的笑容，咧得宛如是一隻看到大號榛果的花栗鼠。

    “沈先生，好久不見。”

    邵行結婚時，蘭登是見過沈祺然的，不過眼前的人和婚宴當天的形象和氣質差別太大，他第一眼其實都沒太敢認，確定後才有些恍悟：他就說嘛，之前那個樣子本不是邵行喜歡的類型，現在這樣才比較合邵行的審，怪不得婚後邵行就整天把人當寶貝似的捧著捂著，比自己和艾麗莎還膩歪。

    “我們換個地方談吧。”簡單寒暄完後，蘭登立刻迫不及待地切正題，不過這件事非同小可，為防止有心人搞破壞，現階段他們要嚴格保，詳談的話必須去能屏蔽信號的特殊房間。

    “好。”沈祺然點頭，他跟著蘭登往裏走，邵行卻沒有跟上來的意思。

    “我在外麵等你們。”他說。

    蘭登差點笑場，他知道邵行在顧慮什麽，但外人也就罷了，這可是沈祺然啊！你夫人！不就是問一下那天的細節問題嘛，你倆結婚都一年了，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那你等著吧。”

    蘭登忍著笑，把一頭霧水的沈祺然領進旁邊一條走廊，兩人的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邵行在研究中心的等待區找了張椅子坐下，他從口袋裏掏出沈祺然送給他的那枚銀播放，連接上自己的耳機，又一次播放起那首《春日》。好的音樂有舒緩治愈的作用，但這一次，他卻無法全心地投音樂，目不時就會投向沈祺然他們離開的那條長廊。

    半個小時後，那條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蘭登和沈祺然回來了。

    邵行下意識就繃了，張地看著他們，蘭登走在最前麵，遠遠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邵行愣了愣，立刻去看沈祺然的表，對方跟在蘭登後，表輕鬆自然，仿佛剛才進行的隻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談話。

    “祺然，你在這邊稍等一下。”剛才兩人的詳談顯然十分愉快，蘭登連對沈祺然的稱呼都變了，這位躊躇滿誌的科研大佬此時神采奕奕，幹勁十足，畢竟一項新的工作可以順利展開了，“我讓助手去準備一下，一會兒給您植一個測量神力數據的芯片。”

    “好的。”

    蘭登很快離開了，沈祺然坐到邵行旁邊，邵行扭頭看他，不敢置信道。

    “你……同意了？”

    “當然啊！”沈祺然毫不猶豫地說，“這件事對你意義重大，我怎麽可能不同意？”

    “……”

    這個反應實在出乎邵行的意料，在他的預想裏，沈祺然就是氣得往他臉上扇一掌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真是沒想到，我居然會是你的‘共鳴者’。”因為涉及機，沈祺然低了聲音，不過能看得出他是有點小興的，“聽說這個匹配幾率超級低的，那麽低的概率，我都覺自己像是天命之子了哈哈……呃，蘭登博士不會搞錯了吧？”

    “他也不確定，所以才要……”邵行頓了頓，小心翼翼觀察著對方的反應，“才要……多試驗幾次，有了足夠的樣本數據，才能最終下結論。”

    “哦。”沈祺然點點頭，十分理解的樣子，“我會好好配合的。”

    蘭登的助手做好了準備，沈祺然很快又被帶走了。植芯片的過程很快，五分鍾後，蘭登便告訴邵行他們可以離開了。

    進電梯後，看到邵行和自己一樣是要去地下停車場，沈祺然訝異了一下。

    “誒？邵哥你今晚回家的嗎？”明明之前詢問的時候，對方給的是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回去。”邵行說，“今晚不加班。”

    之前說不回去，是因為他覺得沈祺然來這一趟後，估計會和自己吵得翻天覆地，但現在對方接度良好，自然就可以正常一起回去。

    思及此，邵行忍不住又一次向沈祺然。

    他其實仍心存疑慮，覺得這個發展很不可思議。

    雖然他已經知道，沈祺然對那次的“意外”並不在意，可如果把這種事當一場冷冰冰的實驗，他也一樣可以毫不在乎嗎？正常人難道不會有種被當工人的不適或憤慨嗎？

    “祺然。”坐進星梭車後，邵行突然說。

    沈祺然看向他：“嗯？”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邵行問，“真的考慮清楚，要配合我進行試驗嗎？”

    “啊？”沈祺然有點茫然，“是啊，考慮清楚了，這還需要猶豫的嗎？”

    見邵行言又止，沈祺然很快領悟到了他的疑慮。

    “哦，我知道這有一定的危險，還可能會傷，但比起你的神力晉升，這點風險我完全可以接。”沈祺然衝他鼓勵地笑了笑，“而且主導者是你，我相信你可以控製得很好，不會讓我傷或者難的，對吧？”

    看著對方充滿信任的目，邵行無論如何都再說不出潑冷水的話，隻能點點頭。

    “當然。”

    他隨即開始嚴肅地思考，要怎樣達沈祺然的要求——傷是肯定不能再讓對方傷的，至於不難……這是指還是心理上的？需要補補課學習一下嗎？

    “說起來……”沈祺然的聲音打斷了邵行的思緒，“我這次也算幫你一個很大的忙了吧？你不表示表示嗎？”

    沈祺然眨著眼睛看邵行，他篤定對方不會拒絕，果然邵行立刻點點頭。

    “你想要什麽？”

    果然啊。沈祺然心想。

    之前和邵行在星艦上不歡而散，沈祺然事後反思了一下，覺得應該是自己拒絕了對方提出的“補償”要求，才讓邵行那麽生氣的。想想也是，和自己的昔日仇人稀裏糊塗睡了一覺，事後想搞個賠償方案一筆勾銷兩不相欠，結果對方還拒絕了，這不明擺著膈應人嗎？換自己也心裏堵得慌，就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嘛。

    所以這次沈祺然學聰明了，直接就開價，雙方都開心。

    “我要你一個人。”沈祺然說，“以後我有事求你的話，你要賣我一個麵子。”

    邵行愣了愣：“就這樣？”

    “什麽就這樣？”沈祺然無語，“帝國元帥的人可是很大的誒，我是賺到了好吧？”

    他已經想好了，配合邵行進行神力晉升的試驗，如果邵行真的有所突破，自己就算一員功臣，邵行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哪怕他對自己再心存芥，看在這次人的麵子上，將來哪怕再有變數，邵行也不可能隨便弄死自己。

    一個人=一塊免死金牌，這波賺！

    邵行點點頭：“好，沒問題。”

    得到了主角確鑿無誤的允諾，沈祺然心頭最大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一時喜形於，高興得主請纓。

    “要不咱倆現在就試試吧？蘭登博士說多多益善，咱們別浪費時間。”

    邵行以為自己聽錯了，差點沒繃住表：“現在？在這裏？”

    “嗯！”

    “……”

    邵行一時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目下意識在星梭車掃了一圈，良久才按住腦裏七八糟往外冒的念頭：“你……確定？”

    “確定啊。”看出邵行的猶豫，沈祺然好奇道，“這個對地點還有要求嗎？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嗎？”

    “……”

    邵行真沒想到沈祺然能如此奔放，雖然也沒什麽不好……不過……保守慣了的邵·男德·行覺得自己一時還是有點接不能。

    “雖然好像是沒什麽要求，”他艱難道，“但……我們還是回家再說吧。”

    “嗯，也行。”沈祺然點點頭，“正好我先補習一下理論知識，雖然蘭登博士說全都給你就好，但基礎常識我也得了解一下。”

    “？？”

    邵行剛想說“你也不必準備到這個地步”，就見沈祺然從服口袋裏掏出了一本《神識海的奧：門兩三講》，著作者還是蘭登本人。

    邵行：“……”

    邵行：“你看這個幹什麽？”

    沈祺然愣了愣：“我要學習一下怎麽更好的敞開神識海啊。”

    邵行：“？”

    “誒？是我理解錯了嗎？”沈祺然也困了，他納悶地撓撓臉，“蘭登博士說神力共鳴的本質是神識海的融，隻要我們的神力能進對方的神識海，就可以引發共鳴了。雖然發生親關係是產生共鳴的一種途徑，但以邵哥你的能力，直接縱神力就可以進我的神識海了，對吧？”

    邵行：“……”

    ……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