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休息時間,秦意濃一般不回休息室,而是坐著劇組給準備的躺椅裡——不比當時的公共財產,現在已經為用的了,即便是閑置,等閑人也不敢輕易靠近,更別說坐過去。
唐若遙不知不覺了這個例外。
現在是第二天的上午,再過一個小時就是午休時間,秦意濃邊圍著的那一圈助理只剩下兩個,其他的大概是給準備午飯或者別的東西去了。
雷打不的關菡候在一旁,抬眼看見過來見怪不怪,甚至沒出聲提醒正在低頭專注看劇本的秦意濃。
唐若遙慢吞吞地挪了過去,覷著秦意濃的側臉,駐足,在離一步之遙的小馬扎上坐下。
秦意濃聽到旁的靜,余往出瞟了眼,睫輕輕地了一下,撚著劇本頁的手指在邊角按按,不聲,想看唐若遙要說點什麼。
“秦老師。”唐若遙猶豫再三開口。
“嗯?”秦意濃懶洋洋地哼出個鼻音應。
“我……有場戲不太懂,能不能向你討教一下?”
秦意濃指尖一頓,起眼皮了,向的方向側了側子,對著手裡的劇本努了努下,剛想說點什麼,驀地綻開笑意:“拿倒了。”
唐若遙將劇本正回來,問出了事先想好的借口問題,秦意濃聽完,給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耐心說了自己的理解。
唐若遙得到解答,裝出一副懂了的激模樣。
兩人之間陷了冷場。
秦意濃哪裡看不出是有話說,故意在這兒跟七拐八拐的。唐若遙不吭聲,便繼續低頭琢磨劇本,小朋友憋不住話,遲早會說的。
但當暖熱氣息近,一點一點地吐在臉上,帶著約的香,比秦意濃聞過最香醇的酒還要怡人。秦意濃辛苦克制蜷起手指的衝,心裡暗歎一聲。
這人當真越來越放肆了。
唐若遙沒覺得自己有多曖昧,滿腦子都是那件要的正經事,只是不想被旁人聽見,所以幾乎著的臉,才低沉地開口問道:“為什麼不澄清?”
秦意濃的表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那是由於過度驚愕導致的。
別說秦意濃了,就連唐若遙自己都為這句衝口而出的話嚇了一跳。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秦意濃近幾日的待遇給了不底氣,了背脊,直視秦意濃的雙眼。
“你……”秦意濃將唐若遙的話在腦海裡過了好幾遍,到荒謬極了,但同時還有另一種緒在心臟深翻湧著,被強行鎮了下去。嗤笑一聲,帶著居高臨下的氣勢,眸凌厲盯著面前的唐若遙,“是誰給你的勇氣向我質問?”
唐若遙搭在膝蓋上的手指揪了布料,心臟隨著秦意濃的這句話往下一沉。像是忽然不知所措地了乾燥的瓣,堅持沒有將視線從秦意濃臉上離開,而是輕輕吐了口氣,將方才積攢的一點勇氣撐住了沉著冷靜的皮囊。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了。”
“不是。”秦意濃否認得極快,沒有給任何回轉的余地。指了指唐若遙,再指指自己,語氣淡漠,“我們只是有工作集的同事,僅此而已。”
所以不要再越界,干涉的私事。
也不需要的關懷。
唐若遙聽懂了的言外之意,角掛著勉強的笑容,朝點點頭,起沉默地離開了。
等走遠了,秦意濃拇指用力掐了下食指指腹,把手裡的劇本翻得嘩啦響。
穆青梧一個沒注意,就見自家的寶貝藝人往秦意濃那兒湊了,心裡這個著急上火,生怕不慎失足,再看了會兒,對方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穆青梧又詭異地升起一點護犢子的心思,上前拉過唐若遙的胳膊,問道:“怎麼?欺負你了?”
唐若遙搖頭,有點白。
是不識好歹。
“那你怎麼……”穆青梧看臉不大好,和了語氣,說道,“知道你敬業,所以經常找對戲,但你也可以問導演啊,咱不去那兒氣哈。”
唐若遙扯了扯角,乖巧地應了聲好。
穆青梧:“要喝點什麼嗎?我讓辛倩去給你買。”
“不用了,我喝水就行。”
雖然秦意濃不要管,但唐若遙看著穆青梧,一個念頭還是不由分說地冒了出來。
抿了抿,小聲問穆青梧:“網上這兩天關於秦老師的熱搜你看到了嗎?”
昨兒電影開機,算是件大事,穆青梧在網上轉悠了兩圈,秦意濃名字向來吸引人眼球,又高掛熱搜榜首,點了個頭:“看到了,怎麼了?”
老媽子秉發作,語重心長道:“你可不要學,當然,更不要學那個的。”
唐若遙打斷,太跳:“假的。”
穆青梧:“什麼?”
唐若遙抬起頭,眸沉沉:“網上說的是假的,我和秦老師住在一個樓層,那個人是自己溜進去的,提前埋伏好了,就是為了這個假料,秦老師一進門發現立刻出來了。”
穆青梧瞇了瞇眼:“哦,原來是這樣。”但並沒有多意外的樣子,只是心有戚戚地說,“看來咱們也要多長個心眼了,萬一有人也這麼害你。”
“穆姐,我想問你個問題。”
“問吧。”
“為什麼不澄清?”
“嗯?為什麼要澄清呢?”穆青梧語帶輕笑,很自然地反問。從穆青梧在經紀人圈子裡有姓名開始,不管是主觀意向還是客觀偶然,都聽說過這位秦影后的風流韻事以及從來沒有斷過的緋聞,印象裡秦意濃從來沒有澄清過,所以不澄清反而是常態。
“對於藝人來說,名聲很重要,不是嗎?”
那些假的,莫須有的,隨之而來的汙言穢語,婦辱,怎麼會有藝人能容忍得下來。況且,秦意濃不是名不見經傳的十八線小明,完全有能力反擊。
“話是這樣說,但……”穆青梧看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此人多耳雜,止了話頭,讓唐若遙跟著進了休息室,關上了門。
“汙名要澄清,這只是對於普通星來說的,唔,一項大致的理原則,但是不能一概而論。”
唐若遙給穆青梧開了瓶礦泉水。
穆青梧哭笑不得:“你這是要和我長談的架勢?”
“反正待會兒沒我的戲,閑著也是閑著。”唐若遙不想讓懷疑到自己過度關注秦意濃,開了個玩笑道,“我覺得做經紀人蠻有意思的,將來萬一演員乾不下去了,可以轉行。”
穆青梧義正詞嚴斥責了一番的想法,唐若遙兩手一拉眼角,朝吐了吐舌頭,扮了個俏皮的鬼臉。最近演十六歲高中生,不知不覺地多了一堆小作,信手拈來,自然極了。
穆青梧又是一陣笑。
喝了口水,說:“從最基礎的說吧,我們經紀人給藝人做公關,不是每個謠言都要辟謠的,要權衡利弊得失。比如說那種一百八十線非要倒你炒作的,你辟謠,反而是給了人家熱度。”
“所以這次可能是那個模特倒秦意濃炒作?”
穆青梧嗤了一聲,不屑道:“這模特兒連三百八十線都不到,哪來的狗膽瓷,我估計是想爬秦影后的床,事後要點好什麼的,上上戲什麼的,誰知道人家眼高不搭理,一時狗急跳牆把料出來黑秦意濃,或者……”穆青梧想了想,“背後有人指使。”
唐若遙一點即:“你是說競爭對手?”
穆青梧挑了挑眉。
唐若遙走到現在就沒被那些小花坑,只是每次都被秦意濃及時下去了而已,但不代表不知道。和秦意濃有利益關系的,無非就是再上一代的大花。大花之間撕可不像小花一樣,間打打炮,買點黑通稿,明面上塑料姐妹花,你好我好大家好,背地裡搶代言截資源毫不手,殺到眼紅。
唐若遙記得在文殊嫻那兒吃到過一個大花之間的瓜,手段頻出,歎為觀止,現在的新一代都是小打小鬧。
“酒店有監控視頻,視頻有時間標注,從進門到出來,最多就一分鍾的時間,把事實擺上去,孰是孰非不就一目了然了嗎?既然那個人是個小明,事過了,照樣翻不出什麼花兒來。”唐若遙堅持追問。
穆青梧想: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你在旁邊看著了?
穆青梧:“你說得也有道理,換我,我肯定會給你辟謠的。但是秦意濃的公關團隊一向是這種作風啊,你不知道業都說沒有公關嗎?”
“沒有公關?”唐若遙險些從沙發彈了起來。
“一個誇張的說法而已,說的是從不辟謠的事。”
“從不?”唐若遙震驚之余,著三分約的怒火。就任由別人那麼說麼?
“你這孩子,怎麼老是重複我說的話。”穆青梧嘖了聲,語氣了,不自覺流兩份同,歎氣道,“黑料太多,事到如今,澄清不澄清都沒有區別了。”
穆青梧在圈近十載,還沒有見過一個藝人,包括男藝人,能有秦意濃這樣多的花邊新聞。只要一腦子,就會知道不會所有緋聞都是真的,應該說大部分是假的,真的能有十分之一都夠嗆。為同,天然的有同理心。穆青梧雖不喜私德有虧,但世界對的惡意已經遠遠超過應該承的部分,本不該如此的。
然而藝人吃娛樂圈這碗飯,就注定要像一件商品一樣被人品頭論足。
穆青梧說:“所以你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往上爬,拚命拍戲,拚命拿獎。周董有首歌怎麼唱的來著?”
唐若遙像是短暫地出了一會兒神,聞言接話道:“等我到了山頂上頭,誰都傷不了我?”
穆青梧嗯聲:“是這個理兒。你別看你現在混得還好,這只是個開頭,你將來保不齊也會遇到很多惡意的事,我會盡力幫你,但你得自己變強大。”
唐若遙靜然片刻,道:“到了山頂,就真的不會被傷到了嗎?惡意始終是惡意,錯的是那些誤解跟風的人,而不是被迫捂上耳朵和眼睛的我們。”
們又做錯了什麼呢?
穆青梧一怔,細細地揣了一番的意思,低聲無奈道:“但你無法改變別人,只能選擇改變自己。”
“所以這只是在自欺自人罷了。”唐若遙眸寡淡,聲音清冷。
穆青梧狐疑地打量。
“你今天怪怪的。”
“怪可的嗎?”唐若遙眨眨眼,一句話把穆青梧的思緒打了。
“你別跟我講土味話。”穆青梧笑出聲,“我不吃這套。”
唐若遙歪了歪頭,眉眼彎彎:“我吃。穆姐你今天怪可的。”
穆青梧先是一副“老爺爺地鐵看手機臉”,愣住幾秒,過後捂著蹦躂的心口連連倒退:“你最近有毒啊,別再賣萌了,你姐我這顆芳心還留著我的真命天子呢,你走了負責嗎?”
唐若遙哈哈一笑,抬手蹭了蹭鼻尖。
唐若遙拍戲有個病,說嚴重不嚴重,但說小也不小,習慣過於代人,會讓人進到的現實,基本上每拍一部戲,當時的格都會發生轉變。從寡言變得活潑,從高冷變得平易近人,俗稱的戲太深。
前年拍過一部戲,演一個為而瘋的人,在戲裡男主得要死要活。要不是心裡吊著個秦意濃,殺青了恐怕都緩不過來。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圈人會因為合作一部戲,而生出愫走到一起的原因。
後來有意克制了一部分,但目前收效甚微。這種演藝方法帶來的好太大了,只需要遵循當時當地的,做出本能的反應,就能將戲演得張力十足,讓導演拍案絕。
前年那部戲,即使最終只是提名沒有獲獎,有一段獨白卻被引為經典。那段是唐若遙雙手撐在懸索橋的欄桿上,腳下是幽深的險谷,的長發呈現出疏於打理的乾枯發黃,被穿過峽谷的風吹了起來,凌地在眼眉上。唐若遙隨手將長發塞到耳後,暗黃,鼻翼和眼瞼下有歲月點下的雀斑,對著鏡頭,閑話家常地敘述著和他的故事,說到甜眉梢眼角染上熱的風,說到失意恰到好的停頓和沉默,最後的一句哽咽和笑中帶淚,被後來的觀眾譽為神演技。
唐若遙是百分百的真流,那幕戲拍完以後,跑過去抱著已經不再屬於的男主號啕大哭,男主被影響得也心酸不已,結果兩個人在一起抱頭痛哭,劇組裡也是又哭又笑。後來作為花絮放出,現在還時不時被提起來,當作軼事笑談。
但秦意濃好像不是這樣,拍戲的強度,中間沒有休息調整的時間。那麼忙,從一部戲到另一部戲,人的轉換都做到了完全的遊刃有余,像一臺沒有的演戲機。
對了,那麼忙……
“穆姐。”
“嗯?”
曾經被秦意濃一句話打回原形的唐若遙再次起了疑:“依你看,網上秦意濃的黑料有多是真的多是假的?”
穆青梧皺了皺眉。
“我不清楚,保守估計,有十之七八都是假的。”穆青梧據記憶裡的況舉了個例子,“就說上回那個在機場和人卿卿我我那個,不有個男的勾著肩膀麼。”
唐若遙神微妙。
這新聞恰好看過,當時還耍了通只有自己知道的小脾氣。
“所以是假的麼?”
“假的啊,一看就假得很。”穆青梧信誓旦旦。
“為什麼?”唐若遙覺自己被醋淹沒的智商岌岌可危。
“嗐,那營銷號發的通稿全是假的,說得冠冕堂皇,男的就不是什麼男模特,份是編的,照片是p的,把墨鏡口罩男的臉p到了一個國模上,p圖技五不能再多。”穆青梧語氣輕蔑地說,“百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假的。也就不長腦子的網友隨便帶一帶節奏就信了。”
不長腦子的唐若遙本人:“……”
幾乎是有些小心翼翼地確認了一遍:“你確定是假的?”
“我當然確——”穆青梧猛地扭頭,這回唐若遙再土味話也不管用了,目如炬,沉聲喝道,“你老實代,你是不是淪陷了?”
千叮嚀萬囑咐,開機才兩天,就滿心滿眼的都是秦意濃了,那個人是給下蠱了嗎?還旁敲側擊地打聽對方黑料是真是假。所以是假的打算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