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大事,老夫人覺得不能和崔氏商量,便派人去接了薛老太太、姜氏過來。
“幸虧與宋家的親事不,否則哪里來這樣的好親事!”崔氏滿面的笑容,“我常說我阿瑾花容月貌,子溫和,以后肯定能嫁了大,果不其然就應驗了!”
元瑾聽到崔氏這麼說還是角微。
崔氏不是一貫說好吃懶做,毫不上進,現在怎麼又變了花容月貌,子溫和了。
坐在旁邊薛老太太卻神復雜地看了旁邊的薛元珍一眼,畢竟要和元珍說親的顧珩還未回京城,而薛元瑾卻有了這樣的大喜事。薛元珍的笑容中果然也有一勉強。
姜氏卻為元瑾高興:“裴大人位高權重不說,相貌還不錯。阿瑾日后了指揮使夫人,便一輩子榮華富貴用不盡了!阿瑾可高興?”
元瑾聽到這里眼皮微。
“我打算寫信給國公爺說說此事,他若也沒有異議,咱們就應允了。”老夫人笑著說,“不過總還要先合一下八字,再跟裴家商議彩禮,才能定下來。”
“祖母。”元瑾突然站了起來,“我有話想單獨跟您說。”
老夫人有些疑:“你且說便是,在座也不是外人。可是親事上你還有什麼要求?”
元瑾搖頭:“您跟我來就是。”
必須要跟老夫人說清楚,縱然本沒有找到好的推借口。但不能讓們再商量下去了。
老夫人也是了解元瑾的,便頷首隨一起去了偏廳。
進了偏廳之后,元瑾沉默片刻,直說:“祖母,我不想嫁給裴大人。”
饒是老夫人如此沉得住氣的人,也忍不住大吃一驚:“你說什麼?”
這天底下,竟然還有子是不想嫁給裴子清的!
“我不想嫁給他。”元瑾堅定地重復了一遍。
室之中,老夫人、薛青山分坐著,崔氏轉來轉去的想不通,又忍不住拿手指點元瑾的頭:“你腦殼壞了不!這樣難得的好事,你說不想嫁就不想嫁了?”
“你也不要太激了。”薛青山也是剛下衙門就聽說裴大人要娶自己兒做正妻,進而又知道了兒不肯嫁,便立刻趕了過來,喝了一口茶說:“總得知道,阿瑾是因為什麼不想嫁。阿瑾,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元瑾沉默,才淡淡道:“初見時,裴大人便對兒并不友好,甚至還曾幫別人指認過兒。所以兒并不喜歡他。再者,裴大人二十五六都還未親,卻不知道是為何故,恐怕有我們不知道的問題。”
“能有什麼問題!原先不娶,不就是因他不想娶正妻的緣故嗎!現在人家愿意娶你做正妻,你有什麼挑剔的!”崔氏差點跳起來,“你可莫要犯了這個糊涂!”
這個恩怨,老夫人卻是知道的,畢竟當初也在場。以為元瑾是因為這個不想嫁,就嘆道:“阿瑾,你現在是小孩心,不知道輕重。這事若換了旁人,肯定是欣喜若狂地答應了。俗話說什麼好都不如嫁的好,你若只嫁個普通公子,哪有嫁給裴大人這般尊榮。再者,裴大人這般份地位,你當真是不能拒絕的。”
“別管同不同意了,反正姻親是父母之命。今兒我和你爹在這里說定了,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崔氏怒道,幾乎就想著兒上花轎了。
元瑾深吸一口氣,雖然早也料到了這個局面,但崔氏的激仍然超過的料想。已經不再是丹縣主了,普通人家的親事便是由父母商定的,怎容的兒說一個不字。更何況從表面上看,這門親事也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別說崔氏了,就是老夫人恐怕都不能答應的拒絕。
裴子清,他這是要把架在火上烤啊!
老夫人又道:“阿瑾,你娘這般激,也絕不是因裴家的權勢的緣故,也是為了你好,需知這真是一門好親事,若你現在不抓住機會,恐怕到了將來是會后悔的。”
元瑾知道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向老夫人屈道:“阿瑾都明白,大家無非是為了我好。只是我想先同裴大人談談,希您不要先應承下來。”
崔氏聽了又要跳,卻被薛青山抓住了。
老夫人點頭,看著說:“祖母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祖母。凡事不可任,否則害了自己一輩子。”
元瑾也應了下來,心中有幾分苦笑。
在他們眼中,自己自然是任了。
但是沒有人會知道真的為什麼,沒有人知道,對裴子清有多恨,不僅因蕭家的覆滅,更是因他背叛了自己。要是他真的娶了,與同榻而臥,元瑾覺得自己哪天也許真的會給他一刀。
但這事需要從長計議,想直接拒絕,看幾位長輩的態度那是決不可能的。
眼下只看,能不能勸得裴子清不娶了。
漸漸夜,雪天已霽,庭院中的雪卻沒有掃,草地、枝椏都蓋著雪被,映著大紅燈籠的,有種冬日的溫暖。
老夫人們并未將元瑾的拒絕當回事,覺得不過是一時任,等想通了就好,再者就算不想通,們也不會讓元瑾犯渾的。因此都到了開始討論嫁妝的地步,元瑾沒有留在那里,而是回了自己的院子練字。
不過片刻,紫蘇來回稟:“二小姐,裴大人的轎攆已經過來了,先去拜訪了老夫人。”
元瑾嗯了聲問:“可能聽到他們在正堂說什麼?”
紫蘇道:“……似乎在說聘禮的事。”
元瑾長出了口氣,扔下了筆,果然們就沒把的拒絕當真。
紫蘇看著,有些小心翼翼道:“二小姐恕奴婢多,只是奴婢有些不明白,這樣一門好親事。您為何要拒絕呢……這些年,京城中想嫁給裴大人的世家貴太多,即便是他不愿意娶正妻,也有人上趕著想給他做妾。”
元瑾出若有所思的神。
其實,也可以嫁給他。然后利用他去接近靖王,將這些前世害了家的人都拉下馬。
只是生不喜歡耍這樣的招,再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跟裴子清同臥一塌。
但認真地對紫蘇笑了笑:“我會想想的。”又說,“一會兒裴大人來了,引他到花廳來。”
紫蘇有些納悶,花廳沒有地暖,還四風,小姐怎選了那樣的地方見裴大人。
裴子清卻沒有和老夫人們說太久,他剛從宮里回來,本來是應淑太后的吩咐,去封查蕭太后留在慈寧宮中的的。
直到他發現了一樣東西。
他平靜的心態頓起波瀾,幾乎無法在抑制下去,立刻就從宮中回來,到了定國公府來拜訪。
他想知道自己所猜是不是真的。并且為此而緒不寧起來。
他淡淡道:“本還能和老夫人長談的,只是我想去見二小姐一面,不知現在在何?”
老夫人聽說他要去見元瑾,笑容微一凝滯,了拂云過來:“你帶裴大人親自去二小姐那里。”
雖說親前男不便見面,但裴子清畢竟已經見過元瑾多次,再者兩家又是相的,所以也沒有計較了。
拂云是老夫人的心腹,一看老夫人的眼神就知道是什麼意思,應了喏,領著裴子清前往鎖綠軒。
紫蘇站在廡廊下就看到被眾侍衛簇擁的裴子清走過來。
迎了上去,笑著屈道:“裴大人安好,我們小姐在花廳等您。”
裴子清披了一件玄斗篷,他解了斗篷遞給下人,里面是寶藍飛魚服,擺繡金游魚。這飛魚服襯得他更加姿筆,面容俊冷,更比平時有氣勢。
裴子清淡淡嗯了聲,隨著紫蘇往花廳走去。
拂云也跟了上去,但隨即柳兒就從旁邊走了上來,笑道:“拂云姑姑安好,花廳那沒有地龍,實在是冷的很,不如姑姑隨我去東廂房烤火,再吃些點心如何。我看您一路過來手腳應該也凍僵了。”
拂云不好拒絕,更何況花廳四開放,著實無法站近聽,便只能跟著柳兒去了東廂房。
紫蘇留在花廳的卷簾外,虛手一請:“裴大人進去吧。”
裴子清步進去,舉目看去,兩個東坡椅中放了個火爐,爐上燒著熱水。薛四娘子正認真地盯著水,上穿了件瓔珞紋夾襖,嵌著茸茸的邊,將的臉襯得瑩瑩可,菱形的眼尾斜長,睫低垂,清澈明潤的眼瞳中倒映著跳的爐火。
“為何不在屋見我。”裴子清走了過去,卻沒有坐下。“這里不冷嗎?”
元瑾道:“我與裴大人男之別,自然要找個開闊的地方見面,免得旁人誤會了。”
裴子清聽了失笑:“我已要娶你,便沒有什麼男之別了。”
元瑾卻沒有說話。爐上的水已經咕嚕嚕冒開,元瑾提了水,將小幾上的兩個茶蓋揭開,單手按著茶柄給裴子清倒了水。然后將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來:“大人雪夜前來勢必很冷,喝杯姜茶去去寒吧。”
裴子清垂眸一看,澄亮明黃的茶湯中的確跑著幾枚姜片,他手端了起來卻不喝,而是笑著說:“二小姐倒是真會挑了,知道裴某不喜姜茶,竟專門為我備下這個。”
“大人實在言重。”元瑾出些許驚訝,“我竟不知道大人不喜歡姜茶,這不過是意外罷了,怎是我專門為大人準備的。不如我丫頭過來給大人換過。”說著就立刻要丫頭過來。
裴子清卻一把抓住的手:“二小姐,你想做什麼,不妨直接告訴裴某?”
他的手掌寬厚而燙人,元瑾掙了幾下才掙。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明人不說暗話,不管裴大人是因何想娶我,我都想大人您收回這話,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看到著飛魚服的裴子清時,瞳孔微。
當年裴子清坐上錦衛副指揮使的位置,是親自從太后那里,討來了這件飛魚服。他既穿著飛魚服前來,應該是才從宮里來吧。
裴子清看著笑了笑,卻似乎不生氣的樣子。他整了一下袖子,“非裴某太過有自信,而是裴某也知道,這京城想嫁給我一步登天的人多得是。二小姐倒是特殊了,我要娶你,你竟不想嫁給我。”他的目深若潭水,“我能知道二小姐是為什麼嗎?”
元瑾就笑了笑道:“大人曾說,我極像您的一個故人。我與大人并未見過幾次,說大人多喜歡我恐怕不可能吧,那我斗膽猜想,大人娶我,可是因為這位故人的緣故?若是因為這個,小不做任何人的替,還大人見諒。”
裴子清眼睛一瞇,慢慢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像我的故人了。”
“上次為國公爺踐行,大人偶遇我時,親口跟我說的。”元瑾淡淡道。
“哦,是嗎。”裴子清似乎對此并不記得了,語氣很平靜。
裴子清坐下來,往后仰靠看著元瑾:“你的確是像那個人,我也的確是的。但我想娶你,卻不是因什麼替的緣故。這倒是不必多心。更何況我決定的事向來是不會反悔的。”
他這是揣著糊涂裝明白還是真糊涂,聽不出的弦外之意麼?
那看來必須要用這個辦法了。
元瑾在他面前半跪下道:“裴大人恕罪。其實真正的緣由是,我早就有了意中人,他是個幕僚,只是他份不夠高,所以他想等金榜題名之后再上門提親,而我們已經私定了終。我想裴大人也不會娶一個心有旁人的子。”
不信裴子清這般高傲的人,會娶一個心有旁人的子。
說到這里的時候,裴子清的笑容變了冷笑。
看來,是當真不想嫁給自己啊,竟連什麼‘已經有了意中人’的話都說了出來。
裴子清自大權在握之后,還從未被什麼人拒絕過。竟然在娶一個小姑娘的時候,被拒絕了。
自他當權以來,除了那個人,還從沒有誰拒絕過。
真是像極了啊,像得完全就好像……是同一個人一般。
他站起來,走到了元瑾面前問:“你一個閨閣小姐,就不怕這話傳出去,壞了你的名聲?”
“我自是信得過裴大人的人品的。”元瑾道。覺得再怎麼想娶,聽到這麼明顯的拒絕之后,也該不會想了。更何況裴子清由于年的遭遇,非常討厭別人拒絕他。
“若是裴大人答應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也請裴大人回去吧。”
元瑾說完后站了起來,正要轉離開。但是,的背后突然傳來裴子清淡淡的聲音。
“蕭元瑾,你站住。”
元瑾渾一震,任誰聽到自己的名字,都會忍不住有反應。
裴子清為何喊蕭元瑾,是試探于,還是發現了什麼!
他能發現什麼!
元瑾控制著自己的緒平靜,當做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但是后的人又說:“你聽到這個名字,難道就沒什麼反應嗎?”
元瑾閉了閉眼,只能轉過,笑著說:“裴大人說的名字我從未聽說過,哪里來的什麼反應。”
裴子清卻從懷中拿出一,扔到了小幾上,似乎是一本書。
“說來也巧,太后不日前,想要慈寧宮中的一個白玉鐘磬,用來禮佛。而自蕭太后死后,太子殿下便把慈寧宮封存,再無人能進。我進去之后,無意中發現了這本書——”裴子清盯著的眼睛,“做《奇陣解兵》,是先秦時趙國一賢人所著,因講的都是些他自己所創的奇技巧,所以流傳并不廣。到如今也只有當年的丹縣主收藏了一本,就是現在我手里這本,并且早已是孤本了,除了丹縣主,本不會有第二個人看過——”
“既然這本已經是孤本,那麼二小姐如何會知道其中,制作暗針一法呢。”裴子清問。隨后他又說,“除非二小姐看過這本書?那我便更好奇了,你自小長在山西,怎麼會看過丹縣主看的書呢?”
這便是當初,用來害薛云濤的那法子的來!元瑾只是看了記住,卻從不知道這書竟然是孤本。
說實話,當年收藏的那些書,極珍貴的孤本不,都是太后費盡心力為收集的,怎麼知道哪些是孤本。更何況,當初薛云濤摔下馬,又怎麼預料會被裴子清發現。現在他竟然還偶然找到了這本書,并且知道了這其實是孤本。
什麼意思?
這書未必只有丹縣主一個人看過,太后、的宮婢也有可能看過。但是一個山西的小姑娘知道,卻是絕對不符合常理的。只有一個解釋,曾是丹縣主邊的人,或者……就是丹縣主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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