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的住就安排在朱槙旁邊的湛堂，早已布置妥當。

朱槙抱著元瑾下馬車后徑直走回這里，吩咐的丫頭們：“立刻燒熱水！”方才在皇宮里只是將將地換了的裳，但那水池畢竟不干凈，若一個不好又病了該怎麼辦。所以還是先給沐浴再說。

紫蘇們才知道王妃竟然在宮中落水了，立刻急匆匆地準備。等們開始給元瑾沐浴了，朱槙才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元瑾躺在熱水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紫蘇關切地問：“娘娘總算醒了。可還覺得子乏累？”

元瑾輕輕地道：“……還有些使不上力。”

紫蘇便讓好生躺著，出去拿玫瑰香來給元瑾用。等紫蘇走出去了，紫桐才在耳邊輕聲問道：“小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您怎麼會在宮里落水了？”

因是跟著朱槙一起去向太后請安，元瑾便沒有帶丫頭同去。這倒也是個巧合，倘若邊有人跟著，徐貴妃那太監便不敢下手，雖說當時有些冒險，但是能把徐貴妃拉下馬，元瑾覺得也算值得。

“說來話長。”的聲音仍然帶著一沙啞道，“眼下不是提的時候。”

紫桐應了，又輕聲說：“但是小姐您可要千萬注意自己的安危。來之前世子爺就千萬叮囑過了，什麼都不如您的安危重要。”元瑾頷首，這時候紫蘇已經拿著香進來，兩人就不再說話。紫桐站在后，用梳子沾滴了玫瑰香的水，一下下地給梳著長發。

洗完后，元瑾換上了一件月白繡蘭草的長褙子，被丫頭們扶著站起來，只是仍然頭暈腦脹，腳步虛浮地走不路。紫桐和紫蘇二人正不知道要怎麼辦，紫蘇道：“不如我再個丫頭進來，我們一并將娘娘抱出去吧。”

紫桐目微閃，其實一人就能抱得起元瑾，只是不能在靖王府里顯示自己是練過的，便同意了紫蘇的說法。紫蘇便對外面喊了一聲：“寶結，快進來搭把手。”寶結一直在凈房門口守著。

這時候凈房的門打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元瑾本以為是寶結，結果定睛一看，來人形高大，對隨之進來的丫頭們招了招手，示意們退下去，竟然是朱槙！

紫蘇紫桐紛紛屈喊了殿下。

元瑾有些詫異，以為靖王已經回去歇息了，畢竟天不晚了。問道：“殿下，您還沒回去睡？”

朱槙道：“嗯，還沒來得及。”

屋水氣彌漫，他走到面前來。元瑾一時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誰知他又低下，手攬過的腰將抱起來。

元瑾突然被人抱起，驚呼一聲攬住他的脖頸。

屋中地龍燒得熱，只穿了層薄褙子。靠在他堅實的膛上，剛洗了澡，渾都在發熱，竟能覺到他上涼幽幽的有些舒服。

“不過是你走不，抱你過去罷了，別。”朱槙低聲說了一句，隨后抱著進了里屋。

原來是想著難以行走，所以才一直等沐浴完的。

紫蘇見靖王殿下抱著元瑾大步進了里屋，立刻隨其上，吩咐丫頭們勾起千工床的幔帳，掀開被褥，讓靖王殿下將元瑾放在床上。

元瑾剛被放下后就打了個噴嚏，覺得這樣躺著和他說話怪怪的，想要坐起來。卻被朱槙一把按住，說：“怎麼生病了還不老實。”

小姑娘正看著他，好像在問他還有什麼事一樣。

剛洗過澡的水桃白里紅，眼睛黒瑩瑩的，看著你的時候，似乎便是真的眼睛里只有你。

朱槙卻看著笑了笑，問：“方才落水的時候，怕不怕？”

元瑾搖了搖頭。

朱槙卻心道，還說不怕呢，把救起來的時候，抓著他的裳不放，非要用剪刀剪了才行。

怎麼會不怕呢，差點連命都沒有了。

朱槙沉默地了一會兒。遭至如此無妄之災，還不是因為他麼。若不是這個靖王妃的份，誰會想要害呢。方才看到躺在床上，羸弱得毫無生機的樣子，竟讓他的心都揪作一團，平日只看見耀武揚威，跟他頂，哪里有過像今天這樣虛弱的時候。

所有傷害過的人，他都不會放過。反正徐家，他也想要除去很久了。

朱槙站起來，反而什麼都沒說，笑了笑：“那你好生睡吧，剩下的事不用擔心，我會理的。”

說完之后，朱槙才離開了元瑾這里。

元瑾心里琢磨著他那句話的意思。剩下的事……剩下的什麼事？

元瑾看著他消失的方向。

洗澡的那暖和過去了之后，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舒服，嗓子痛的難，渾都很酸痛，就是燒著地龍蓋著棉被，也覺得很冷。不過元瑾也沒有過多在意，以為還是溺水后的癥狀，睡一會兒便能好了。

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朱槙卻是剛睡不久，就被李凌吵醒了。

“殿下，殿下，您快起來！出事了！”門外有人在喊他，邊喊邊叩門。

朱槙是個常年行軍作戰的人，習慣睡得淺。他聽到敲門聲后立刻爬了起來，披了件外開門，見是李凌站在門外。

“怎麼了？如此火急火燎。”

李凌才道：“方才王妃娘娘的丫頭來傳話，說娘娘發燒了，且燒得很嚴重，竟也不醒。您趕去看看吧！”

朱槙聽著皺了皺眉，隨著李凌說話，他一邊系著長袍的腰帶，一邊朝著湛堂走去。

“可了郎中？”

“屬下已經派人去請了！”李凌道，“的是近旁的劉大夫。”

“拿我的腰牌，去四房胡同請宋掌院。”朱槙道，“他今日不當職。”

宋掌院，便是太醫院眾太醫之首。

李凌立刻應喏去了。

朱槙走到湛堂門口，只見丫頭們來往腳步匆匆。見到他來，丫頭們紛紛站到了兩側，給他屈行禮。他派給元瑾的掌事嬤嬤陳嬤嬤走了上來：“殿下。”

朱槙擺手示意免禮：“邊走邊說。”

他走了間，看到元瑾正躺在床上，小臉通紅，似乎很痛苦的樣子，囈語不斷。領口解開，也沒有蓋被褥，紫蘇正拿著熱帕替手，希的熱度能下去得快一點。

“奴婢丑正起時，聽到王妃娘娘囈語。本以為娘娘是了，便想著進來給娘娘倒些水，誰知王妃娘娘是病了，一的額頭才知道，原來竟燒得這樣厲害！”陳嬤嬤說。

朱槙在的床沿坐下來，手探了一下的額頭，果然是十分滾燙。

他輕輕地拍了拍的臉頰：“元瑾，你可還清醒？”

許是他的手涼幽幽的，覺得很舒服。竟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朝自己臉便蹭。

“殿下，李凌大人傳話，說宋掌院已經到了！”紫桐進來傳話。因是元瑾住，所以李凌就不便進來。

朱槙卻看著拿他當冰塊蹭的元瑾，他想收回手，但是又不放。他能斷，卻又不能斷手。因此只能嘆口氣任抓著，道：“宋掌院快些進來！”

丫頭們將元瑾的裳系好，不一在外面。

元瑾卻是一整晚都意識不清。周圍發生了什麼并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很難，渾都不舒服。而且非常熱。想抓自己的裳，卻被人按住手：“元瑾，你稍安勿躁。你在發燒。”

聲音很是悉，但是這時候并不清醒。

元瑾緩緩睜開眼，只看著一張男子的臉，認了半天，才認出那眉眼是眼的。就緩緩說：“……陳慎？”

陳慎……朱槙角微。

是不是腦子燒糊涂了？

好不容易等宋掌院給看了病，又給喂了藥，發了些汗總算是醒過來了，他才松了口氣。結果醒了竟然還有問題。

朱槙挑了挑眉：“你說我是誰？”

元瑾又緩又慢地說：“你不是陳慎麼。”的語調很平，給人一種，孩子在認真重復的覺。

“靖王殿下，王妃娘娘怕是燒得有些糊涂了。”陳嬤嬤在旁說，“等燒退了應該就好了。”

但元瑾卻有些茫然地問：“靖王在哪里？”

“你問他干什麼，找他有事？”朱槙說。

元瑾搖了搖頭，認真地說：“才不找他，不能讓他知道我在這里。”

朱槙聽著有些意思，就笑了笑問：“為什麼不能讓他知道你在這里？”

元瑾抿了抿，還燒得暈乎乎的難，就說：“難，不想說話了。”說完擰著子朝里去了。

紫桐在旁看了一會兒，走了上來道：“眼下娘娘總算是醒了，殿下不如回去歇息吧。這里有奴婢們看著就好了。”

邊這些丫頭都是極為得力的，朱槙倒也放心。而且他明日的確還有事，就站了起來道：“那你們好生照顧，有問題便來找我。”朱槙說完，正準備要走，卻發現自己的角還被著。

“元瑾？”他輕輕喊。

卻背著他，不回答，但是怎麼也不放手。

朱槙輕嘆，坐下來問：“元瑾，你可是不想我走？”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拽著他角的手可是一點都沒有松開。

罷了，現在燒糊涂了，還是他陪一晚吧。朱槙見始終不肯放，就對陳嬤嬤說：“我今日先在這兒陪，你們去外面守著吧。”

紫桐微，卻不能再說什麼話了。

一群人魚貫而出。元瑾卻也沒有轉過來，朱槙只能陪耗著，將鞋了上床，半倚著床頭，丫頭給他尋了一本書來看。過了好久，邊才細細索索地了，元瑾轉過來，仰頭看了他一會兒。高大的影，擋住了許多的燭，堅毅的下，英俊的眉眼，平靜而端和。

“你為何會和我呆在一起？”突然問。

朱槙翻過一頁書，說：“你嫁給我了，昨天的事。”

“哦。”接很快，“我喜歡你，可以嫁給你。”

朱槙角一勾，放下書看：“你喜歡我？”

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歪著頭想了想，說：“對了，你沒有功名，是怎麼娶到我的？”

朱槙又想起，被嫌棄沒有功名無法提親的時候。他一個堂堂藩王，可能還是天底下最尊貴的藩王，竟要被質疑兩次份不夠。他說：“……你猜。”

元瑾卻沒有注意到他的話，而是了干的說：“我好，可以喝水嗎？”

其實還在高燒中，因此而口。

朱槙看向，也看向他，一副‘你怎麼還不下去給我倒水’的表。朱槙嘆了口氣，下去給倒水。

接過他遞來的茶杯，小小口地啜著茶水。一杯茶很快就見底了，把茶杯還給他：“謝謝，我還要。”

三杯過后還要，朱槙卻拒絕了繼續給提供水：“你不能再喝了。”

皺了皺眉，覺得渾好熱，抓著他的手：“可是我好難，想喝水。”

朱槙強拒絕，本就不了，只是想病態地想喝水，而且他也不想再下去倒水了。

元瑾有些不滿，不過，他的手倒是很涼。發現了這個之后，元瑾抱住了他的整只手臂。用滾燙的綿綿臉頰，在他的手臂側蹭了蹭，還發出了貓咪一般舒服的聲音說：“……你好涼快。”

他并不涼快，若是平日，他溫是比高一些的。不過是現在在發燒罷了。

但是這樣實在是可，像冬日里依偎著爐火的貓咪。

但是只抱著一只手臂，元瑾很快就覺得不夠涼快了。說：“你躺下來。”

朱槙皺了皺眉：“你要做什麼？”

卻耍賴一樣不講道理說：“躺下來。”

朱槙便躺了下去，很快整個人就了上來，用滾燙的臉著他的膛，幾乎整個人都在他上。

朱槙抿了抿，他很快就有些忍不住了：“薛元瑾，你給我起來……”

但不但不起來，反而還嫌不能到他上一般。手解開他的腰帶，希將他外面那件裳了。

朱槙給得額頭太突突地跳。心中一邪火竄，但是還在生病，而且也不是時候：“元瑾，你下來。我找個涼快的東西給你抱著。”

卻是不聽，而是開了他外面的裳，他壁壘分明的膛很結實，果然是習武之人。將臉上去，察覺到他想推開自己，皺眉道：“不要……”很快又覺得不對，“你上有的東西，頂著我難。可不可以拿出來？”

朱槙深吸一口氣，當真是敗給了，他幾乎是咬著牙說：“你起來，我給你，倒水去。”

元瑾如愿地喝到了很多水。

折騰這麼久，喝了水之后很快就睡過去了。朱槙則被折騰得一夜沒睡，好在到的額頭，燒終于退下去了。

“祖宗。”他低喃，將扶正之后，卻又看著的睡。

當真喜歡他麼？還是生病的糊涂話？

他將放在側，靠著自己睡。

第二日元瑾起來時，已經把昨晚的事忘了。發現自己醒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這房間倒是錦繡堆砌，很是奢華。才想起昨夜落水，被朱槙抱到住的事。

左右看了看，卻沒看到丫頭守夜。倒是隔著屏風，聽到外面次間似乎有人說話。

“……殿下眼下發青，可是昨夜沒睡好？”是個男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耳，似乎正是那日所見的清虛老道。

聲音有些約模糊，元瑾便走近了一些。

那清虛又笑了笑：“殿下還年輕，日日春宵倒也無妨。”

朱槙卻對他這句話不高興一樣，道：“行了，你也別整日沒個正經。我問你，昨日宮中之事你可知道了？”

清虛老道才慎重起來：“我雖知道了，卻也疑。之前以為皇帝并不想打草驚蛇，怎麼會下徐貴妃對王妃下手？”

他們在說宮中之事！

元瑾靜靜地站著。

“倒也未必。”朱槙的聲音淡淡的，“朱詢可是一直主戰的。”

“殿下的意思，此事也有可能是朱詢的手腳？”清虛的聲音問。

“有可能罷了。”朱槙道，“不過你我都知道，這是遲早都要來的。我鏟除襖兒都司那日，就預料著這天了。不想這些人竟如此急躁，現在就想手了。”

“殿下深謀遠慮，那土默特部一事，不過是吸引殿下兵力的幌子，咱們的軍隊自然不會前去。倒是眼下，還是當年蕭家留下的那人得用，竟頂得住土默特的進攻。難怪皇帝冒險也要留下他。”

朱槙嗯了聲：“蕭風的確有當年蕭進的風范。你注意安排，恐怕大變不會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