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智若秦儀,也想不通爲什麼詭八尺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
那一直在旁邊的錦袍人更是大吃一驚,看向詭八尺的眼神中充滿憤怒的烈焰。
秦儀眼中閃現:“你知道他是誰?”
詭八尺嘿嘿一笑:“本來不知道,不過現在知道了。”
“說。”
“崖驚岸。”
詭八尺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這個名字,艙房中的空氣頓時凝固。
崖驚岸,正是無雙的那個堂兄弟,前涯國太子。
前流亡太子怎麼會和草原帝國走到了一起?這實在是個令人瞠目的問題,若傳到大陸上去,必引發天下震,只是這刻,秦儀看詭八尺的眼神卻有著分外的驚喜。他一直看到的,都是詭八尺在想盡辦法打探自己的份來歷,卻萬萬沒想到,在這時間裡,詭八尺竟同時將崖驚岸的份也查了個清楚,只是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思考良久。
秦儀點了點頭:“好小子,我想了半天也沒看出來他是怎麼的底,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詭八尺得意地笑了起來,他終究還是年心,這刻準確猜出崖驚岸的份,自然有些得意洋洋,大聲道:“這個傢伙出的問題太多了。首先就是他不該用那種眼神看我。他看我時就象看仇人一樣,眼睛瞪得鼓鼓的,跟條魚似的,讓我覺得奇怪,我就想這個人可能和我天風帝國有什麼過節。而且這艘船明顯是兩批人在負責,一批是草原帝國的勇士,一批則是這個傢伙的手下,兩幫人的生活習有很大不同,而最大的不同就是,這個人的手下在行舟船方面非常稔,顯然是老於海上生涯。他們不吃手抓飯菜,對海魚鍾,而且口音與西蚩人差異極大。雖然你不讓他們理我,可他們行船時總要喊話,總能讓人聽出不同。我當時就懷疑,這批人是不是本就是涯國人?大國師想要得到圖紙,沒有涯國人部的幫助,恐怕是做不來的。尤其是你這次出手,明顯看得出來,對各地防衛力量,甚至包括天一樓中的況都早有準備,且準無誤。”
秦儀讚賞道:“說得沒錯,沒有涯國部人的幫忙,老夫要想獨闖海天宮,可以說千難萬難。崖驚岸是前涯國太子,他對崇洋島的沿海防佈置,以及海天宮部的況,均極悉,因此老夫纔可順利潛。天一樓機關重重,藏圖紙的地方更是格外,若沒有崖太子的指點,要想在短時間找到圖紙,幾乎是不可能的。你能憑藉這點猜到這批人是涯人,到也不錯,可僅憑此就猜到崖驚岸的份,還是不足。”
“那就只能怪他太子習氣太重了。明明看到您老人家怕得要死,卻偏偏還甩不以往的舊習氣。我詭八尺好歹也去過天風,驚虹,聖威爾多王宮貴地,那些大人走起路的氣派與常人自是有所不同的,頤指氣使之,非常人可比。這小子在您那裡了氣,回去就找手下人撒野出氣,別人還連怨言都沒一句,彷彿天經地義。所以我一眼看到他,就知道此人必曾是大人,只是如今顯得有些落魄罷了,但骨子裡卻依然是那高高在上自以爲是卻又偏偏沒什麼能耐的傢伙。”
“哈哈哈哈,說得好!”秦儀拍手大笑。
詭八尺完全無視旁崖驚岸的怒容,笑嘻嘻繼續道:“此外還有一點,就是這艘船本了。儘管此船外表看上去和涯國鐵甲艦差不多,但它並不真正是涯國鐵甲艦。外面塗抹的是黑油彩,顯然是用來欺騙涯人的,此船其實是一艘衝鬥艦。大國師不要忘了,我可是曾經和你有同樣的目的,也想得到涯國的海船製造技呢,說起來你能輕鬆得到圖紙,也有我一份功勞。要不是我指使熊族武士在鎮海門鬧事,您雖神功蓋世,可要想輕易進天一樓卻也不容易。”
“原來如此,我在海天宮尋找機會多日,一直不得而,沒想到卻蒙你幫了一個大忙。”
“這些日子來,我在涯國一直研究涯國各式戰船。衝鬥艦是涯國常規艦,鐵甲艦即由其改裝而來,論年代,比鐵甲艦古老許多,在戰鬥力方面或許有所不如,但在速度上卻比涯國大多數海艦強。崖無雙執掌涯國之後,銳意革新,戰船製造不再以速度見長的逐Lang艦和衝鬥艦爲主,而是以鐵甲艦和炮艦爲主,以增加海上攻堅力量。在以前,這種行爲毫無疑問會引發麥加的不滿,可是這兩年局勢大變,麥加人自顧不暇,涯國趁勢壯大自己,也是極正常的。大國師你不就是早知道我姬姐姐在涯國,才猜到了我的份嗎?而我就是據這艘船,肯定了這個人,就是當初無雙哥哥發政變推翻其叔後,唯一一個逃出涯國的餘孽崖驚岸。因爲只有他才明白衝鬥艦與鐵甲艦的外型差異,從而可以通過僞裝將其弄得象鐵甲艦一般,以混崇洋島海域。而且他目前能得到的,怕也只有衝鬥艦。若是換是涯國部員出賣國家機,怎麼說也該弄來一艘真正的本國戰船供大國師使用纔是。何況……此船名爲復仇號,唉,簡直是在臉上掛著招牌說我是崖驚岸嘛。”
“混帳!你纔是餘孽!崖無雙殺害我父,我替父報仇,有什麼不對?”錦袍人崖驚岸怒吼道:“天風帝國擅自干涉我涯國政,淺水清居心叵測,你們全都不得好死!”
詭八尺立刻反問:“這就是你爲什麼那麼恨我的原因對嗎?”屋可以及烏,恨屋更是如此。崖驚岸的流亡生涯,因無雙而起,可要是沒天風帝國暗中幫助,只怕也難功。他若是不恨淺水清,不恨天風人,那才奇怪了。如果不是秦儀發佈命令,不許人傷害詭八尺,只怕在得知他的份後,崖驚岸早令人將詭八尺活活折磨死了。
秦儀對詭八尺另眼相看,一半固然是因爲他是淺水清的徒弟,此子價值極高,另一半卻也是因爲才,小東西機靈鬼變,聰明伶俐,且勇氣過人,素質極佳,令老頭非常喜歡。他在草原帝國的名比起格龍特那是差得太遠,可是地位卻毫不輸于格龍特,只是一向韜養晦,從不讓外人知曉,崖驚岸卻是知道他的來歷的。他的命令,崖驚岸不敢不從,不能不從。
然而自第一眼看到詭八尺的時候,他就剋制不住心中的仇恨,那怒火如此強烈,以至於詭八尺想不察覺都困難。秦儀給了他一天時間玩遊戲,讓他查自己的來歷,但誰也沒想到,詭八尺真正在意的,其實卻是崖驚岸的份。他必須知道崖驚岸是什麼人,爲什麼如此痛恨自己。因此在知道秦儀是草原帝國的國師之後,他迅速想到此人的份很有可能就是涯國流亡太子崖驚岸。
世人總喜歡複製他人的功經歷,因爲這是一條已經被證實過的,可以走通的道路。
崖無雙是藉助天風人的力量上位的,那麼崖驚岸要想功復國,唯一能借助的就只有草原人。
只是草原人的胃口可比天風**多了,他們提出的第一個條件,就是要獲得涯國人的龍船設計圖。
在未來,草原人打下整片大陸後,自然可以憑藉強大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勢幫助崖驚岸復國,但涯國人要想從此逍遙海外,只怕再無可能。很有可能涯國到最後也會變西蚩帝國的一部分,可是對崖驚岸來說,他已經沒得選擇。就算涯國被草原帝國吞併,要想有人管理這片土地,終究是需要涯國人自己的。崖驚岸有正統崖門統,又爲西蚩人立下大功,未來掌管此地可說天經地義。因此崖驚驚岸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好的結果,是自己復位功,再差的結果,也不過是如驚虹樑錦一般,先做個傀儡君主,最後再爲人吞併,總可以上幾年福,也好過這流亡生涯。
由此可見,人自私,在哪都是一樣的。只要能讓自己重回榮華富貴,死後爲千夫所指又如何?
這一刻,詭八尺提出的要求就是,立刻讓崖驚岸滾蛋。事實上他的這個要求就是在提醒秦儀,崖驚岸很可能會因爲仇恨怒火矇蔽理智,在以後尋找時機暗殺詭八尺。秦儀答應不答應這個要求都不重要,只要他還想用詭八尺向淺水清換東西,就不可能再允許崖驚岸向自己下手。
果然,這刻秦儀道:“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崖太子和我帝國有同盟協議,且將來於我有大用。不過我可以保證,你不會有任何危險。崖驚岸,你給我聽清楚了,在我和淺水清完易之前,他要是有任何閃失,老夫惟你是問。實話告訴你,這次的圖紙,是老夫需要,而不是帝國需要。西蚩帝國要想對付區區涯國,就算沒有三桅龍船,也照樣能平了它。而淺水清上的東西,對老夫卻是至關重要的。你若是敢起花樣,老夫絕對宰了你。哼,天下可不是隻有你懂海戰之!”
崖驚岸哆嗦著,勉強答應了一句:“是。”轉離開艙房時,看詭八尺的眼神,怨毒之意更盛。
詭八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自語道:“這樣也好,省了個條件,下次再用。”……
惡Lang河,雲渡。
這裡是惡Lang河一帶最爲風平Lang靜的河段,由於惡Lang河流經此地時,河面陡然拓寬,水勢減緩,因此最適於用作搶灘登陸的地點。
這是一段寬近百米的河面,長約1公里。多年來,天風麥加兩國彼此爭奪,撕殺,捍衛的,就是雲渡這段河面的控制權。這裡的水曾經一度可以染紅整片大地,使得整個惡Lang河下游變一片猩紅,這裡也是無數戰國良將,英雄死士名立萬的風水寶地。
但今天,它也是斷絕麥加軍歸路的葬魂之地。
兩岸將士如今憑河眺,殺氣直衝雲霄。
雲渡以北,是淺水清領著驚虹大軍沿河佈防,一切完全按照最正統的正規防措施進行。用於攻擊的有投石機集羣,大量的臨時箭塔,各種發強力箭矢的強弩機,以及黑油沿岸擺放。用於防的就更多了,水裡有防快速戰船衝擊靠岸的木柵欄,鐵索,河灘上有拒馬,鐵蒺藜,翻板陷坑,岸上有大量的柴垛,鋪以防火牛皮,可以用來遮擋流箭,必要時可以拋擲,配以黑油點起大火。
在後方還有大量的甲車,這種甲車比當初淺水清在藍草坡用過的更高,更大,也更爲牢固,用於中路防。一旦敵人突破水面,灘塗和河岸三重防線,那麼迎接他們的就是第四種甲城防線。
在甲車之後以及兩側,是大量的騎兵嚴陣以待,他們是第五道防線,一旦敵人衝過前四道防線,他們就會用自己犀利的進攻將敵人重新趕回水中。
一連五道防線,道道兇險,條條惡毒,每衝過一道,都要付出大量的生命爲代價。
而在雲渡的南邊,則是麥加軍熙熙攘攘,如搬家的螞蟻開始準備著最後的強攻。
爲了儘快渡過惡Lang河,麥加軍將他們所有的舟船都員起來。
快艇,堅船,還有大量的士兵,是麥加軍最大的屏障。衝鋒艇用於快速接近河岸,將自己的士兵在最短時間送近戰層面,衝撞艇用來破除河面防,掃清水面障礙,大型運輸艇用來輸送大量士兵,大型河艦同樣可以擔負輸送士兵的任務,但它們更重要的責任是通過水麪移打擊,制敵軍的遠程作戰,更好的掩護己方士兵。
兩岸的軍隊都在做著戰前最後的準備,有所不同的是:
驚虹軍更加冷靜,沉著,他們騎手步卒,分列左右。重鎧輕裝,各佔一半。長矛劍盾,前後相接。他們的任務是等待,是以守爲攻。冷靜是他們的格,殺戮是他們的責任,他們冷酷如冰。
而麥加軍士兵則瘋狂咆哮,狂舞刀劍。陣形在搶灘戰爭中以無意義,惟有不怕死的犧牲神和士兵們的戰鬥素質起決定作用。各路麥加軍基層指揮前後奔跑,大聲呼喊,激勵士氣,承諾重賞,做最後的戰前員,引發戰士們的洶涌志。瘋狂是他們的憑仗,士氣是他們的武,他們熱如火。
這是一場冰與火的較量,一邊是堅冰防,一邊是烈火進攻,到底是堅冰澆熄火焰,還是火焰融化堅冰,還需要看最後的結果。
徹天的號角響起,大批的麥加士兵開始登船。
河面上波濤洶涌,數以百計的河水艦滿載著戰士呼嘯著衝向對岸,兩岸的箭雨開始狂飈,投石機怒吼出大地雄威,將士們狂呼吶喊,將與殺一展無餘。
戰爭伊始,就盡現慘烈。大批的火箭向戰船,引燃風帆,擊中敵兵,無數士兵哀號著落水面。咆哮的投石機集羣攻擊,使天空中彷彿下起了巨大的石雹雨,雨點般砸落在艦船上。
一艘艘戰艦被砸沉河,一艘艘河船被引燃起火,水戰的殘酷在這裡盡現無餘——每一艘戰船,就是一個獨立的堡壘。戰船被毀,士兵逃生的可能百不存一。
麥加軍戰艦毫不示弱的還以,他們的艦載投石機雖然威力不及陸基投石機,但勝在有一定的移躲避能力。呼嘯的石雨同樣瘋狂地砸向對岸,一團團花在岸上灑開,激盪起沖天霧。
水面上是戰船狂衝,船槳擊打水面,濺起的Lang花形一片巨大水霧,水中則是落水的士兵大聲呼救,但結局不是被急流沖走,就是被死於水中。
河岸上是最初的嚴陣型被漸漸打,就象是一塊原本飽滿完整的豆腐塊,正在被捅滿是窟窿的蜂窩煤。
不過形勢上,很明顯是驚虹軍佔據了絕對優勢。在這段河面上,麥加軍集中有差不多三百艘戰船,將諾大的惡Lang河得滿滿當當,如下餃子般盡現水面。戰艦的移能力大大到影響,在遠程打擊的威力上,頓下風。雙方都是瞄準對方的區域就展開轟擊,誰也不需要特別瞄準,反正人這麼多,船這麼多,只要進行猛烈的轟砸,就總能砸中對方。剩下的就看天意。
強衝的艦船到驚虹軍的重點打擊,一些已經接近河灘的士兵則被投矛手,擲斧兵重點照顧。好不容易衝上河灘,卻發現邊剩下的戰友已經寥寥無幾,在河灘防士兵的一進攻下,就須臾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