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趣讀閣 種田經商 隔壁的小書生 第47章 酸菜白肉血腸鍋,椒鹽花卷 這個冬日真…… (1)

《隔壁的小書生》 第47章 酸菜白肉血腸鍋,椒鹽花卷 這個冬日真…… (1)

殺豬瞧著簡單,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干的。

尋常人莫說殺豬,便是殺殺鴨都未必下得去手。而有經驗的屠夫卻可以一刀斃命, 而且想讓往哪流就往哪流, 一滴都浪費不了。

白星親手獵殺過獵無數,自問剝皮取無人能及, 可在放這一項,也不得不道一句甘拜下風。

原本鮮紅的流出來之后, 馬上就變暗紅, 滾滾的熱氣升騰, 空氣中逐漸彌漫開特有的腥甜味道。

不習慣的人見了這場景, 難免有些害怕,但在某些人眼中, 卻意味著不可多得的味。

喜滋滋看著大木盆中慢慢蓄起的豬,頭腦中已經在飛快盤算回去怎麼吃了。

必然要多多的加蔥姜蒜末,還有……

他還沒想出個結果, 卻聽旁邊忽然有人自己。

“是仔啊。”

扭頭一瞧,見是個穿著灰儒生長袍的老頭, 扣著同棉帽, 下留著三撇山羊胡, 眼睛微微瞇起, 顯然視力不大好。

他約麼五十來歲年紀, 脊背和脖子微微向前弓著:這是大多數貧苦人讀書的通病, 因為燈油太貴, 不舍得多加一燈芯的結果就是燈不夠亮,所以要湊上去才能看清書上的字,久而久之, 難免儀態不佳。

他干瘦的臉上滿是皺紋,皮已經下垂的很厲害了,看上去就有幾分苦相。

然而孟卻一點都不敢怠慢,立刻整理了下自己的冠,朝他作了個大揖,恭敬道:“趙先生好。”

趙先生一手創辦了桃花鎮上唯一一家私塾,但凡桃花鎮上走出去的學子,不管來日就如何,基本都曾當過他的學生。

所以趙先生可以說是本鎮上除劉鎮長之外,第二號有威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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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剛才也不知被誰塞了一把南瓜子,正費勁拉的剝殼,此時見了孟,不對這老頭多了幾分好奇。

可任憑再怎麼打量,也覺得這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干吧老頭……

趙先生點了點頭,瞇著眼睛往孟懷中的瓦罐上一掃,練地嘆了口氣:“你呀你呀,倒總肯為這些事費心。若有這個用心的勁兒,多詩集做不出來?”

販賣詩詞文章可比賣話本高雅多了,也賺的多了。

低垂著頭,藏在袖子里的雙手對捉指尖,既不分辨,也不認錯。

趙先生似乎早就習慣了他這個樣子,也不著他表態,只是自顧自道:“你今年寫的幾個話本子,我也看了,倒是不錯……不過若真有閑逸致,不若多看些詩詞文章,那才是正道……”

他嘮嘮叨叨說了好久,就像尋常家中長輩對待小輩一樣,滿是叮囑學業的話。

自始至終都垂著頭,依舊不作聲,只是在最后來了句,“您費心了。”

趙先生又是一嘆氣,看向孟的眼神中滿是惋惜,“可惜呀,真是可惜,如若來日有機會科舉……罷了罷了,大過年的不說這些了。”

白星站在一旁,一邊吃瓜子,一邊看兩人對話,總覺得有些云里霧里的,不知他們究竟在說什麼可惜。

什麼來日有機會科舉?

這才抬起頭來,臉上掛著一如既往,春風般和煦的微笑,“先生也來買嗎?”

趙先生點點頭,“每年這個時候王掌柜賣的總會便宜些,我給那些孩子補補子。”

他本人有秀才的功名,考到四十多歲也沒中舉,便果斷放棄回鄉辦了私塾,每年教導的學生大約都在三四十人左右,貧者居多,其中許多人的束脩都是拖了又拖,趙先生委實也賺不了幾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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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是非常耗費神的活兒,他心疼那些面黃瘦的孩子們,逢年過節總會想辦法替他們加點油水。

奈何自己囊中,也只能想盡辦法找便宜。

見狀,忙道:“我今年多賺了幾個錢,不如……”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先生打斷。

老頭兒擺擺手,語氣不高,卻很堅決的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桃花鎮畢竟太小了些,你還年輕,若有了閑錢,還是多出去走走看看,我那里尚且支撐得下去。若果然有心,去外頭看了好書,回來說與我們聽也就是了。”

恭敬稱是。

“多去外頭走走,長長見識,多讀書,讀好書……”趙先生殷殷叮囑道,頓了頓,又道,“讀書使人明理,即便不考科舉,也是好的。”

一直低頭不語的孟終于微微變

他沉片刻,深吸一口氣,又朝趙先生作了個揖,“學生,謹記先生教誨。”

趙先生盯著他的頭頂看了會兒,點點頭,語氣化下來,欣道:“有你這句話,我也就不擔心了。”

他這一生科舉無,便把希傾注在孩子們上,而孟的天賦之出,實屬罕見。

這個孩子富有靈氣,擁有一顆純粹而寬厚的心……然而竟無心科舉,甚至就連日常做的文章、話本中,也流出幾分對皇權和朝廷的不滿。

這實在是犯了大忌。

僅此一條,便足以絕了他的青云路。

趙先生曾推心置腹地與孟談過幾回,然后便得出一個近乎匪夷所思的結論:

這孩子可能是故意的。

他故意不去考科舉。

初時趙先生覺得不可思議,可時間久了,多就猜出點來,難免暗道造化弄人……

罷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自己追求的,或許正是別人避之不及的,何苦強求?

人生短短數十載,只要無愧于天地良心,怎麼活不是活呢?

只是……終究可惜。

言盡于此,趙先生不再多說,見豬已殺好,便認認真真從破舊的荷包掏出幾十枚大錢于王掌柜,又仔細挑選了一條五花,用草繩穿好。

王掌柜敬重他生平為人,卻也知道他不肯白要,便又低價半賣半送一條大骨,恭恭敬敬以油紙包裹好遞過去。

趙先生這回沒有推辭,略朝他拱了拱手,多付了幾枚銅錢,與五花一并提在手中,又弓著腰背,沿著來時的路搖搖晃晃回去了。

這會兒家去,正好燉上,晌午孩子們就能飽餐一頓啦。

燦爛的慷慨地潑灑在老頭兒彎彎的脊背上,為他鍍上一層溫的金邊。

他倒背著手,一條五花和一筒子骨吊在屈起的手指上,隨著他的腳步搖搖晃晃。

出幾分難得的悠閑。

一揖到地,一直等人走遠了才重新站起來。

白星咽下去手中的南瓜子,語氣復雜道:“真是奇怪。”

問道:“什麼奇怪?”

白星歪了歪腦袋,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那個人很奇怪。”

短暫的人生中,還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

分明只是個干老頭兒,自己一拳怕不是能打倒好幾個,可觀他言行后,卻又覺得似乎有種無形的力量,正由而外散發出來。

這種力量仿佛來自天地間,將那單薄干癟的軀都放大了,恍惚間令人覺得站在面前的或許是個很偉岸的人。

而生畏,繼而生敬,竟難以生出一一毫的之心。

白星的話支離破碎顛三倒四,甚至有點前言不搭后語,但孟聽懂了。

他又注視著趙先生幾乎已經看不見的背影,沉默片刻,近乎夢囈,“是啊,趙先生實在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他心中頗有丘壑,只是想法并不為朝廷所喜罷了。

桃花鎮的居民對讀書人有著發自心的尊敬,且孟素來與人為善,人緣極好。聽說他想要豬和一截豬腸,許多人都主上來幫忙,滿滿接了一大盆豬不說,還給他把豬腸洗得干干凈凈,幾乎一點兒腥臊味兒沒有。

若非親眼目睹白星輕輕松松端起裝了豬后幾十斤重的大木盆,他們簡直想幫著一直送到家門口呢!

話說回來,那小姑娘手勁兒可真大呀。

收回混的思緒,也不看多,抓了一大把錢丟到王掌柜提前準備的箱子里。

大家都是這麼干的,雖說是便宜賣,可往往最后反而送出去的錢更多。只要想到這些錢能被集中起來做善事,大家也就心滿意足了。

大約是第一次見到趙先生這一款的人,白星頗覺新鮮,回去的路上涌出來好多問題。

“趙先生是教書先生嗎?”

“是的。”孟點頭。

“那他為什麼自己不去考科舉?”

“呃……考過的。”孟遲疑了下,還是覺得應該實話實說。

“那為什麼還在這里教書?讀書人不都喜歡做的嗎?”白星像個問題寶寶,各問題層出不窮,令人目不暇接。

終于停頓了下。

他抿了抿,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復雜的神,頓了頓才低低道:“其實做,也未必真的那樣好。”

有的時候做好人,未必會有好報的。

“你也不喜歡做嗎?所以才不去科舉。”白星順口問道。

不再說話了。

他還是目視前方,可白星卻覺得他并沒有看路,甚至沒有在看桃花鎮,而是過前方的虛空,看某些早已不存在的過往。

悲傷的過往。

燦爛明,可有的人心里卻是一片凄風苦雨。

白星盯著他的眼睛看了會兒,忽斬釘截鐵道:“你很難過。”

“嗯?”孟愣了下。

白星雙手抱著裝滿豬的木盆,騰不出手來,便用下尖兒朝他口的位置點了點,“我能覺到,你那里很難過。”

下意識順著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口:

那里是心臟的位置。

難過嗎?

大約是,有一點的吧。

他茫然地捂住。

“我是不是不該問?”白星忽然有點后悔,聲音也下意識放了。

搖了搖頭,“沒有。”

白星沒有再說話,但覺得自己肯定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惹得書生不高興了。

為什麼做不是好事呢?

是因為有貪嗎?

那不去做貪不就行了嗎?

不太懂。

白星兩道眉頭皺起來,眼中滿是疑,還混雜著幾分擔憂。

從自己問出那個問題開始,書生周的氣息就瞬間低沉下去:他從未這樣的。

不對勁,這不對勁。

似乎察覺到緒,孟忙笑道:“不要多想啊星星,真的不是你的緣故,我只是……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

白星越發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安我?”

啊了聲,腦袋暈沉沉的,明顯沒轉過彎來。

白星竟有點煩躁起來,很不喜歡這樣,因為這樣讓覺得自己像廖雁那個反復無常的混蛋。

但看來有的時候,混蛋也不是毫無道理的。

不高興了,“你在難過呀,為什麼要勉強自己笑?還要對我說安的話?這是不對的!”

不想笑的話,不要笑就好了呀。

茫然地眨了眨眼,好像思緒都有些飛走了,慢吞吞道:“不對嗎?”

他習慣了。

“不對!”白星用力跺了下腳,一張臉幾乎皺核桃,以實際行表明自己的態度。

這書呆真是奇怪。

難過的時候,難道不該是別人安自己嗎?可他為什麼要安別人呀?

白星有的無措起來。

忽然不知該怎麼辦了。

這份不對勁一直延續到回家。

今天很好,曬得人上暖烘烘的發燙,連貓貓狗狗都跑出來曬日頭。

它們挑選著自己喜歡的地方,舒舒服服躺一張餅,愜意地甩著尾,瞇著眼睛,偶爾翹起腳來

啊,多快樂!

廖雁還在房頂上,翹起的二郎一晃一晃的,他手中還擎著一本話本,一手枕在腦后,看得津津有味。

他偶爾還會想呀,覺得自己這幅樣子,是不是像極了讀書人?

老遠聽見腳步聲,廖雁挪開書頁瞧了眼,看清來人后便從上面翻下來,“呦,看殺豬的回來啦?”

沖他笑了笑,“是呀,我去做腸。”

廖雁突然皺起眉頭,像野一樣圍著他轉了幾圈,最后兩只胳膊一抱,“你不對勁。”

一僵。

難道混江湖的人直覺都如此敏銳的麼?自己分明已經努力掩飾過了呀。

廖雁又去看白星,然后驚訝地發現小伙伴也很不對勁。

他齜了齜牙,茫然地抓了抓腦袋,“不過就是出去看了趟殺豬,你們這都怎麼了?”

別是讓豬的亡魂覆了吧?

可這聽上去也太離譜了吧!

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張了張,說不出話來。

他已經覺得自己的心臟劇烈跳有某種強烈的緒翻滾,頭發堵,似乎有許多埋藏已久的話憋在那里,多的快要爛掉了。

然而他說不出口。

其實他有好多話想說,那些不堪的可怕的過往多年來一直在心中盤旋、發酵、膨脹,每每午夜夢回便來折磨他……

他不想讓母親失,也以為自己會過得很好,卻無奈發現每每都會于噩夢中驚醒。而那些回憶就像浸了他和家人的,紅到發黑,一次又一次,越加清晰。

再這麼下去,他很懷疑終有一日,會被那些沉重的記憶垮……

他也確實到了朋友,甚至許多次都升起傾訴的,但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而且快過年了呀,過年不就應該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嗎?如果把自己的心事過往講出來,會不會惹得別人不高興?

難得,難得有人陪自己過年呀!

他不想再回到一個人的時候,真的不想。

孤獨太可怕,像黑夜中潛伏的猛,將他的心一點一點鯨吞蠶食……

陪伴,更勝沙漠中干的旅人清泉。

去做腸了,背影看上去更像是落荒而逃。

白星和廖雁都沒有去追。

兩人湊在一起,神間都微微有點凝重。

良久,廖雁,正道:“如果那書呆子瘋掉了,我們是不是就沒有飯吃了?”

白星用力瞪了他一眼,“我殺了你!”

這樣你就不用吃飯了。

廖雁脖子。

這丫頭真的了殺意哦,刺得他皮上都起皮疙瘩了。

他有那麼一點不高興。

“我們認識了好多年了呀,星星,”他認真道,“你竟然想為了一個書呆子殺我?”

你們才認識幾天呀?多麼荒唐!

白星咬了咬,皺著眉頭道:“是你先詛咒他的,我不想讓他死掉。”

所謂的死亡,就是再不相見。

那是世上最可怕的事

親手送走了義父,又親經歷和見證了太多死亡,實在不想書呆也就此離去。

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只想就這麼長長久久的過下去,越久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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