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盤而立,先向母后朱姬致禮,然後公佈今天田獵表現最出的十位兒郎,全部封爲裨將,立準加隊伍。十位年青俊彥大喜,趨前跪謝君恩,宣誓效忠。接著小盤從容不迫地宣佈一連串的人事調,包括升騰勝爲新設的外史、嫪毐爲史的事。
有些大臣雖覺嫪毐作史有點不妥,可是嫪毐乃太后邊的紅人,鹿公徐先等又沒反對,誰敢作聲。然後“戲”來了,小盤先頌揚呂不韋設置東三郡的功績,最後封呂不韋爲“仲父”,還說了一大串有虛榮而無實質的職責,不用說是由李斯的超級頭腦創造出來。先不說呂不韋權傾秦廷,只要徐先和鹿公兩位最德高重的人沒有異議,此事立定局。最後君臣舉杯互祝下,宴會宣告結束。昌文君一聲告罪,趕去侍候小盤和太后離席。
嬴盈像有點怕項龍般的退開兩步,聲道:“莫忘記你答應過的事。”
項龍哂道:“承諾作廢,又說講和修好,剛纔竟公然在我眼前找別的男人,人家拒絕才拿我作代替品。”
嬴盈跺足嗔道:“不是那樣的,人家其實是想來……啊!你算什麼?我爲何要向你解釋?”
項龍見氣得雙目通紅,淚花打滾,又急又怒,更見衆人開始離席,打圓場地哈哈笑道:“好吧!當我怕了你大小姐,做代替品就代替品吧!”
嬴盈氣得差點拔劍,大怒道:“都說你不是代替品了,人家一直……不說了!你試試看不來找我!”轉忿然而去。
項龍大嚷道:“那朵紅花呢?”
嬴盈加快腳步溜掉。
項龍轉過來,剛好和來到後的紀嫣然打個照面,好妻白他一眼道:“夫君回覆以前的風流本了。”
項龍嘆一口氣,拉往一旁走去,解釋挑嬴盈的原因。
紀嫣然嘆道:“夫君小心一點,剛纔管中邪一直在注視你們,他或會加以破壞,嬴盈始終是王族的人,管中邪得爲妻該是有利無害。”
項龍喟然道:“自倩公主和春盈等離世,我已心如死灰,只希和你們好好的渡過下半生。假若嬴盈要投管中邪的懷抱,由得吧。”
紀嫣然拉著他步營房間的空地,以避過朝主騎場涌去的人,輕輕耳語道:“你敢說對清姊沒有心嗎?”
項龍老臉一紅道:“你爲何提起呢?”
WWW T Tκan C〇 紀嫣然道:“剛纔你們兩人在帳說些什麼話?爲何離開時耳紅、神曖昧?”
項龍苦笑道:“我像平時般說話吧!只是的臉皮太。”
紀嫣然微嗔道:“清姊是個非常有自制力的人,只是對你了真,變得臉皮薄了。”
項龍道:“是我不好!唉!爲何我總會惹上這種煩惱?”
紀嫣然笑道:“誰你人長得俊,心地又善良,口才更了得,否則我也不會給你的什麼‘絕對的權力絕對的腐化’那類花言巧語騙上手。”
項龍失聲道:“這種至理名言竟當是花言巧語,看我肯饒你不?”
紀嫣然笑道:“誰要你饒哩!”
項龍心中一,荊俊神采飛揚地找到來,道:“晚藝會開始,三哥三嫂還在卿卿我我嗎?”
笑罵聲中,三人往寨門走去。項龍乘機問他和鹿丹兒的事。
荊俊回味無窮道:“這妮子夠勁,給我了幾把還要追來,後來我抱頭讓揍一頓,表面兇的,下手不知多麼顧著我,真是采。”
項龍一邊和四周的人打招呼,邊道:“要奪得人歸,須趁這兩天,你可明白。”
荊俊會意點頭,閃人叢裡,剎那間不知去向,看得項紀兩人對視失笑。
四名年輕小子策駿馬,由主騎場的東端起步奔來,抵場中加至全速,然後同時彎弓搭箭,作整齊一致,漂亮悅目。旁觀的過萬男均以爲他們要場心的箭靶時,吐氣揚聲,竟借腳力側翻至近乎著地面,由馬肚下扳弓箭,“颼!”的一聲,四箭離弦而去,在箭靶的圈裡,只其中之一偏離紅心許。箭尾仍在晃,四人借腰力拗回馬背上,猛馬繮,四騎人立而起,騎士們別過頭向對著依王營而建的看臺上小盤朱姬和一衆公卿大臣致禮。全場掌聲雷。
大半人坐在王營與騎場間的大斜坡上,居高臨下,比看臺的人看得更清楚。四名騎士去後,人人均被他們采的騎震懾,自問比不上他們的,不敢出來獻醜,一時間再無表演活。
小盤站起來,拋出四枝長箭到騎士們的馬腳前。四位年輕俊彥大喜若狂,跳下馬來,跪地執箭,再步上看臺接小盤的封賞。
項龍和三位妻、兩位婢、滕翼、琴清和十八鐵衛坐在斜坡之頂,遠遠看。這時他開始明白到秦人爲何如此重視三天的田獵。它就是秦人的奧林匹克,平時有意功名者,須爲這三天好好練習,以得到晉軍職的機會,到王室和大將重臣的賞識。更甚者是得到像嬴盈、鹿丹兒一衆貴的青睞,功名人兩者兼得。每年一次的田獵會,鼓整個秦國的武風,不過卻非任何人都可參與,除了咸城的將士和公卿大臣的後人外,其他各郡要先經選拔,方有參加田獵的資格。三位妻裡烏廷芳最熱鬧,小手都拍痛了,得力竭聲嘶。
項龍想與旁邊的滕翼說話,見他神思恍惚,奇道:“二哥有什麼心事?”
滕翼定了定神,沉聲道:“我正在想,呂不韋爲何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他難道不怕你偕同鹿公等人,一舉把他擒殺嗎?隨他來田獵的雖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人數只在百人之間,就算多上幾個管中邪也沒有用。”
項龍道:“問題是他知道我使不衛軍,何況他還以爲儲君會護著他這仲父,那我們豈敢輕舉妄?”
滕翼搖頭道:“這不像莫傲的作風,一直以來,他步步掌握主,而我們只是苦苦的化解抵擋,在這麼重要的時刻,他怎會現出?”
項龍想想亦是道理,不苦思起來。
滕翼瞪著斜坡對開騎場另一邊坐在朱姬旁的呂不韋,然後目再移往他旁邊的田單和太子丹,訝然道:“這麼重要的場合,爲何卻見不到田單的將旦楚?”
項龍手招來烏言著和烏舒兩名將,著他們去探聽齊人的靜,笑道:“空想無益,只要我們提高警戒,不用怕他們。”
另一邊的烏廷芳手推他道:“好啊!項郎快看!到小俊登場。”
項滕兩人神大振,目落往場上去。只見在荊俊率領下,出百多名都騎軍,其中一半是來自烏家兵團的親衛,人人左盾右槍,只以雙控馬,表演出各種不同的陣勢和花式。荊俊更是神氣,叱喝連聲,指揮若定,惹來陣陣喝采好之聲。在看臺左側的數百名兒軍,在嬴盈和鹿丹兒帶領下,像啦啦隊般爲小子助威。臺上鹿公等軍方重員,不住點頭,稱賞指點談論。這時代最重戰爭,一隊如臂使指般靈活的軍隊,纔可使他們容。
趙致探頭過來興道:“小俊真了得哩!”
忽然百多人分兩軍,互相沖刺,騎而過,劈劈啪啪打起來,來回衝殺幾次,觀衆得聲音嘶啞了。再一次互相沖刺,兩人合在一起,奔至看臺前,倏地停定,帶頭的荊俊持著槍盾,雙腳先立到馬背上,凌空一個翻騰,越過馬頭,人仍在空中,左盾在前迅速移護著,長槍虛刺幾招,然後落在地上,跪拜在小盤下的看臺邊,作如流水行雲,不見分毫勉強。全場起自遊藝會以來最激烈的采聲,連坐在紀嫣然旁一直冷然自若的琴清也不住拍手好。小盤見是項龍的兄弟,手又如此驚世駭俗,興得跳起來,竟拔出佩劍,拋下臺去。荊俊大喜執劍,叱喝一聲,百多人逕自奔出場外,他則到臺上領賞去。
項龍見場的人對這次表演仍餘興未了,探頭往坐在滕翼旁的紀嫣然道:“紀才若肯到場中表演槍法,保證喝采聲不遜於小俊。”
紀嫣然和琴清同時別過頭來看他,兩張絕的臉龐一先一後的擺在眼前,項龍不由心神。
紀嫣然白他一眼道:“嫣然只須夫君你的讚賞就行,何需衆人的采聲呢?”
項龍的目移到琴清的俏臉上,後者有意無意地橫他一眼,才把注意力投回場去。再有幾批分別代表衛和都衛的武士出來表演後,到嬴盈的兒軍。論手們遠遜於荊俊的都騎,但二百名訓練有素的策騎佈陣,彎弓箭,卻是無可比擬的賞心樂事。旁觀者中,的固是捧場,男的更是落力鼓掌,當然贏得比荊俊更熱烈的迴應。
鐘聲響起。鹿公站起來,先向太后儲君施禮,然後以他洪鐘般嘹亮的聲音宣佈晚藝會最重要的環節,就是以劍技論高低。
在全場肅然中,他老氣橫秋,捋須喝道:“凡能連勝三場者,儲君賜十塊黃金,酌封升,我大秦的兒郎們,給點真功夫讓我們看看!”
在歡聲雷中,兩人搶了出。昌平君和十多名衛,立時上前爲兩人穿上甲冑,每人一把木劍。致禮後,運劍搶攻,不到三招,其中一人給劈了一劍。鐘聲響起,由負責作公正的徐先宣判勝敗。十多人下場後,只有一個桓齮的青年連勝三場,得到全場的采聲。
項龍一邊找尋管中邪的蹤影,邊向滕翼道:“二哥會否下場試試管中邪的底細?”
滕翼微笑道:“正有此意。”
兩人對視而笑,又有一人下場,竟是嫪毐。秦人認識他的沒有幾個,但見他虎背熊腰,氣度強悍,都怵然注目,到他報上職姓名,才知他是太后邊的紅人,剛榮升史的嫪毐。另有一人出場,項龍等一看下大采,原來竟是呂不韋麾下管中邪之外兩大高手之一的魯殘。
滕翼大喜道:“今天有好戲看,呂不韋分明是要煞嫪毐的威風,不教他有揚威的機會。”
項龍往看臺去,只見小盤、朱姬、鹿公、徐先等無不出關注神。心下欣,呂不韋和嫪毐的矛盾和衝突終於表面化,若非有甲護下,呂不韋必教魯殘給他那話兒來上一劍,廢去他討好朱姬的本錢。
魯殘形如鐵塔,皮黝黑,外貌兇悍,使人見而心寒。兩人穿好甲冑,繞著打圈子,均非常小心。
紀嫣然嘆道:“呂不韋深悉嫪毐長短,派得魯殘下場,必定有七八分把握。”
項龍見魯殘木無表,使人難測深淺,點頭道:“這人應是擅長強攻打的悍將,以攻爲主,呂不韋是想他甫出手就殺得嫪毐招架無力,大大出醜,貶低他在朱姬和秦人心中的地位。”
話猶未已,魯殘大喝一聲,仗劍搶攻。
琴清不由讚道:“項大人料敵如神,纔是高明。”
衆人無暇答話,全神貫注在場中的打鬥上。木劍破空呼嘯之聲,不絕於耳,人人屏息靜氣,觀看自比劍開始後最張刺激的拚鬥。嫪毐不知是否自問膂力及不上魯殘,又或他耗力,以迅捷的法靈閃躲,竟沒有架。到魯殘第四劍迎頭劈來,嫪毐暴喝一聲,連連以劍撥,仍是隻守不攻,採化解而非格。魯殘殺得起,劍勢一變,狂風驟雨般攻去。嫪毐改變打法,嚴封架,採取遊斗方式,且戰且退,在場繞圈子,步法穩重,毫不敗象。高手過招,聲勢果是不同凡響。嬴盈的兒軍見嫪毐神俊朗,帶頭爲他喝采,每當他使出奇招,都瘋狂地嚷打氣,爲他平添不聲勢。
滕翼嘆道:“魯殘中計。”
項龍心中明白,魯殘和嫪毐兩人相差不遠,前者勝於膂力,後者步法靈活,可是目下在戰略上,嫪毐卻是盡展所長,而魯殘則是大量的耗泄氣力,力道減弱時,將是嫪毐發威的時機。
趙致訝道:“爲何呂不韋不派管中邪下場?”
項龍朝去,瞥見田貞和田張得掩目不敢看下去,不住笑道:“若派管中邪下場,那就是不留餘地。”
魯殘求勝心切,愈攻愈急,衆人噤聲不語,注視戰況。木劍擊之聲,響個不住。
嫪毐忽地再不後退,狂喝一聲,木劍宛似怒龍出海,橫劍疾劈,“啪1的一聲激響,竟把魯殘震退半步。接著使出進手招數,如排空巨浪般向魯殘反攻過去。
采聲又如雷響起,吶喊助威。
滕翼搖頭嘆道:“樣子長得好原來有這麼多好。”
場中的嫪毐愈戰愈勇,木劍旋飛狂舞,迫得魯殘節節後退,不過此人亦是強橫之極,雖落在下風,仍沒有毫慌,看得好武的秦人,不論男,均如癡如醉。
就在這刻,嫪毐忽地劍猛退,施禮道:“魯兄劍高明,本人自問勝不過。”
全場倏地靜下來,魯殘愕然半晌,才懂回禮,接著兩人面向看臺跪拜。項龍和滕翼駭然對,均想不到嫪毐耍瞭如此漂亮的一手,既可保存呂不韋的面,更重要是在佔到上風才功退,否則下一個挑戰者是管中邪就糟。徐先判他兩人不分勝負,每人各賞五金,觀者都有點意興索然。幸好接下來出場的都是高手,分別代表都騎和衛,連番比拚後,最後由大將王陵的副將白充連勝兩局,只要再勝一場,就可獲賞。
項龍見出場的人愈有份,嚇得原本躍躍試的小子都打消念頭,向滕翼道:“管中邪快要出手!”
滕翼道:“不!還有個周子桓!”
話猶未已,比魯殘矮了半個頭,壯猶有過之的周子桓步出騎場。衆人見白充輕易連敗兩人,這默默無名的人仍敢搦戰,報以喝采聲,把氣氛再推上熾熱的高峰。在衆人注視下,周子桓拿起木劍,在手上秤秤重量,忽然拔出匕首,運力猛削,木劍近鋒的一截立時斷飛,只剩下尺半的長度。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驚奇的不單是因他用上這麼短的劍,更因要像他那麼一刀削斷堅的木劍,縱是匕首如何鋒利,所須的力度更是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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