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保義不時以既崇慕又的眼瞧著項龍,紀嫣然最疼孩子,忍不住問道:“小公子想到什麼事兒哩?”
莊保義小臉立時脹紅,垂頭道:“保義想拜項先生爲師,學習劍。”
莊夫人和尤翠之兩均含笑不語,靜待項龍的反應。
項龍哪忍傷一個小孩子的心,何況他的境遇如此悽慘,微笑道:“你怕吃苦頭嗎?”
莊保義起小膛昂然道:“保義是最吃得苦的,不信可問孃親。”
莊夫人大喜道:“能得西秦第一劍手,秦王之師指點保義,小子激零涕,保義還不立即行拜師大禮。”
當下一番揖讓,行過拜師之禮,氣氛更見融洽,但項龍則知道自己對莊家又再多三分道義和心理上的照顧責任。想起莊保義將來即使爲滇王,也逃不了再被自己另一個徒弟小盤滅國之禍,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莊夫人固是不時把目往他掃來,其他尤翠之兩亦偶送秋波,幸好們出高貴,否則會更是眼飛、言挑語逗的局面。項龍絕不介意逢場作興,但更重要是須尊重紀趙兩位妻,故在神態言語上小心翼翼,不敢有毫逾越,所以這一頓飯吃得既刺激又是有苦自己知。
烏這時闖進來,到項龍後側耳語道:“我們在底艙發現鑿船的工和幾大壇火油,看來這批羔孫子是要沉船放火,雙管齊下。”
莊夫人等細聆烏和項龍的對話。
項龍道:“有沒有聽到他們的話。”
在項龍的設計下,他們有各式各樣的原始竊聽工,例如被名爲“隔壁耳”、狀若喇叭的銅筒,按壁上可以把隔壁的聲音擴大,易於聽。
烏口不擇言道:“當然聽到,連他們的方便撒尿的聲音都瞞不過我們。”
衆聽得俏臉飛紅,趙致嗔道:“小你檢點一下好嗎?”
項龍笑道:“快說出來!”
烏先向趙致謝罪,道:“他們的頭兒祈,似乎是大夫素寧的親戚,聽口氣他們早知道夫人們會在這幾天經此到壽春去,故已在這裡等候整個月,奉命一個不留。嘿!我也很想對他們說同樣的話。”
莊夫人聽得臉微變,低頭不語。
項龍道:“還有什麼?他們有沒有說何時下手。”
烏得意洋洋道:“當然有哩,那瞞得過我們這些大行家,他們準備把迷藥放進水裡去,迷倒我們後,會將所有的污辱,接著沉船放火,手段毒辣之極。”
莊夫人等三聽到“污辱”這種敏的字眼,俏臉都紅起來。
這次連紀嫣然都啐罵道:“烏你滿口污言,非常失禮。”
趙致擔心的卻是另一回事,問道:“現在我們喝的水有問題嗎?”
烏道:“當然沒有問題,下了藥的水會有一陣異味,須以茶味掩飾,待會若他們拿壺茶來招待夫人,千萬不要喝。”
烏的低級風趣令項龍想起烏果的高級風趣,不由更想起趙雅,未知烏果是否已順利的把趙雅迎回咸?這實在吃了太多苦頭。笑罵聲中,烏給趙致逐出去,紀嫣然則爲烏的言俗語向莊夫人等致歉。
莊夫人毫不介懷,反道:“小哥這種人方是真真的人,道貌岸然、滿口仁義的人妾見得多,給他們在暗中害了尚未知是什麼一回事。”
紀嫣然道:“夫人回楚京一事應是,爲何素寧卻得到風聲,還派人到這裡謀害你們?”
莊夫人悽然道:“現在我已弄不清楚誰是敵人。”
忽然有人叩門而,跪地稟道:“小人特來奉上城特產‘安神茶’,味道雖有點古怪,但喝後卻不畏風浪,是府令屈大人特別孝敬夫人和小公子的。”
莊夫人裝作欣然的答應。
此人去後,項龍湊到趙致的小耳旁道:“他們真合作,我們今晚仍有無限的春哩!”
趙致哪想到項龍會在“大庭廣衆”前與說這種頑皮話兒,登時俏臉飛紅。莊夫人看到他們的景,那對本已水汪汪的目更似要滴出來。
戰鬥幾乎尚未開始,就已結束。當項龍他們詐作喝下藥茶暈倒,衆賊子出猙獰臉目,衆鐵衛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他們全擊倒制服,捆縛起來,大船落他們的掌握裡去。項龍陪著莊夫人到甲板上,著鐵衛把這批兇徒一字排開,進行審問。江水兩岸一片黑沉,雨雖停了,仍不見半點星。
項龍冷冷道:“誰是祈!”
三十名被五花大綁的敵人想不到他們竟知道祈之名,齊愕然,但仍人人抿著,沒有說話,一副難道你敢殺我嗎的神氣。
項龍暗歎一聲,低聲向莊夫人道:“夫人請別轉頭不要看!”
莊夫人堅強地道:“我不怕!”
項龍打出手勢,守在俘虜後的烏舒一腳撐在其中一人的背脊,那人由於手足均被縛連在一起,立即蹌踉前跌,滾倒地上。
項龍旁搶出荊善,用腳挑得他仰躺在甲板上,“鏘!”的一聲拔出長劍,在他眼前比畫著道:“最後機會,誰是祈!”
那人仍不肯屈服,“呸!”的一聲,出不屑神。
荊善冷笑一聲,長劍猛揮,那人立即咽濺,立斃劍下。
“咚咚!”兩聲,俘虜中有兩人嚇得跌地上,數人則雙抖震,無人不盡褪,想不到對方狠辣無至此。
莊夫人亦看得俏臉煞白,估不到真會殺人,下意識地把軀靠向項龍。荊善若無其事地在被殺者上抹拭劍刃漬,才讓人把拖往一旁。莊孔等莊夫人的侍從,均瞪大眼睛,呆在當場。雖說在這時代,對武士來說殺人絕非什麼大事,可是荊善那種在殺人前後漫不經意的態度,卻對敵我均帶來很大的震撼。項龍當年揀選十八人當隨鐵衛,其中一項要求是堅毅的心志,只有不怕殺人和不怕被人殺,方有資格選。際此弱強食的戰爭年代,對敵人仁慈,是對自己的殘忍。若這次被擒的是他們,想這樣痛快的死掉也沒有可能,特別是紀趙一衆們。
項龍指著另一人,淡淡道:“誰是祈?”
那人雙一,學早先兩個同夥般坐跌地上,眼卻投往其中一個特別壯沉的漢子。
那漢子知了底,移前許大聲道:“不用問了,我就是祈,若你們敢……”
“砰!”
烏一腳踢出,正中他下。痛得他立時蝦公般彎倒地上,痛不聲。
項龍笑道:“帶他到艙底大刑侍候,看他口到何時。”
當下烏舒、荊善等興高采烈地押著他去了。其他俘虜人人臉如土,渾發抖。
項龍道:“把這些人分開審問,然後再對口供,誰人有半句謊言,又或故意瞞,立殺無赦。”
莊孔等人一擁而上,和其他鐵衛把俘虜帶到不同角落審問去了。
莊夫人的軀弱無力地靠項龍,輕輕道:“到今天我才見識到這種雷霆萬鈞的手段,先夫以前對人實在太心。”
項龍輕擁香肩一下,聲道:“回艙歇息吧!明天早膳之時,會有審訊得來的消息。”
莊夫人像是很留挨著項龍的覺,低聲道:“如何置這些人呢?”
項龍苦笑道:“我很想把他們全數釋放掉,但卻是最愚蠢的行爲,尤其他們見到我們的手段,會生出疑心,莊夫人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天明時,船上再無半個俘虜,跡均被洗刷乾淨。
在主艙進早膳時項龍對莊夫人道:“這事背後的主使者不但有素寧,還有鬥介和一個方卓的人,夫人有什麼印象嗎?據說正是方卓把夫人會到壽春的消息通知鬥介和素寧的。”
莊夫人俏臉轉白道:“我當然認識,方卓是春申君府中食客之一,一向負責與我們通消息,想不到竟出賣我們。”
尤翠之聲道:“春申君會否是背後的主謀呢?”
莊夫人堅決搖頭道:“春申君絕不會這樣做,何況若保義能夠復位,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他更非這種卑鄙小人,看來方卓該是給素寧收買了。”
紀嫣然道:“素寧和鬥介爲何要置小公子於死地?”
莊夫人道:“現在楚境之,共有十多個諸侯國,其中以滇、夜郎、岷山、且蘭四國最是強大,兵員均達上萬之衆,故深遭楚王顧忌。不過他雖有廢侯之意,卻不敢輕舉妄,怕激得衆侯國聯手抗楚。而衆國中又以我們莊家聲最高,有衆侯之長的威。所以孝烈第一個要對付的是我們,卻不敢明目張膽,只敢策賊李令作反,可是滇國的子民仍是心向我們莊家,其他侯國亦對莊家復辟一事大力支持,故此李園所代表的李族怎肯讓我們回國呢?”
趙致道:“既是如此,夫人這番往壽春去,豈非送羊虎口。”
莊夫人道:“現在壽春話事的人,仍非李園,而是春申君。兼且四大家族裡除了像鬥介和素寧一衆投靠李族的無恥之徒外,大多數人均不滿李令做滇王,即管李園亦不敢公然說支持李令。這次妾一行人先往壽春,就是要正式向楚廷投訴李令背主叛變的不合法行爲,因爲先家翁是正式朝廷王命策封的。”
項龍心中妙,道:“這就最好,我看李園必會設法把事拖著,因爲他若明示李令背叛有理,勢將使諸侯國人人自危,更增離心之意,假若我們有什麼三長兩短,人人曉得是誰幹的。所以事通了天,我們反反危爲安。”
尤凝之“噗哧”笑道:“項先生的用詞真怪,什麼‘三長兩短’,‘通了天’,但聽懂又覺非常切采。”
項龍當然知道自己這方面的問題,含糊的胡混過去道:“這幾天我們該可輕鬆一下。”
莊夫人笑道:“不!該是爲你裝扮的時間了。”
項龍坐在艙房的梳妝幾前,看著銅鏡的反映,鼻端嗅著尤翠之和尤凝之的香香,如衆香之國。
尤翠之親熱地按著他兩邊寬肩,跪在他背後由左肩膀探出頭來,陪他看著銅鏡的反映道:“娥姊並沒有誇大,我們兩姊妹曾從楚國第一化妝巧手蘇六娘習藝,任何臉孔到了我們手上,均可變妍爲媸或變媸爲妍。”
項龍到的慷慨地在背上,大吃不消,又不好意思要挪後一點,同時老實說亦很覺,惟有道:“可是我是男人哪!”
坐在另一側正翻弄幾個化妝箱的尤凝之笑道:“楚國的男人最妝扮,我們以前每天都給大王妝扮哩!”
說罷神微黯,顯是念起先夫。
尤翠之道:“敷臉的,大致可分兩類,一種是以米粒研碎後加香料製;另一種是糊狀的臉脂,鉛。後者較能持久,所以只要我們每天給你敷面一次,保證沒有人可把你認出來。”
項龍暗忖難怪“”字從“米”從“分”,原來這時代的是由米做的,口上應道:“難道沒有人見過萬瑞嗎?”
尤翠之對項龍愈看愈,差點把臉蛋上他左頰,眼如地道:“萬瑞是滇人,屬最大的滇南族,娥姊便是滇南第一人,娥姊曾隨先君到壽春見過楚王,萬瑞於逃秦前則從未踏出滇南半步,李令亦未見過他,壽春想找個認識他的人就難哩。”
項龍心想難怪莊家這麼得滇人支持,原來採用和親的政策,莊夫人不用說是族長之那類有份的人,難怪楚人怕莊保義回滇。尤凝之來到項龍前面,用神端詳他的臉孔。
項龍道:“還有三天才到壽春,兩位夫人不用立即手吧?”
尤凝之眼一拋,嗔道:“我們要試試哪種方法最能改變你的樣貌嘛!還可能要特別配方,幾天的時間怕不夠用呢。”
背後的尤翠之吹一口氣進他耳,暱聲道:“不歡喜我們姊妹侍候大爺嗎?我們學過推拿之,最懂侍候男人。”
話完就在他肩起來。無可否認,那是非常高的,而且肯定是此中高手,項龍不由自主地嘻哼作聲。
尤凝之橫他的一眼,取起一個小盅,不一會弄了小杯漿糊狀的白東西,以小玉杵攪拌著道:“你的皮比較黝黑,待奴家爲你弄好像很久沒見過太的樣子,那別人更不會起疑心。”接著小心翼翼把鉛抹到他臉上去,涼浸浸的,加上纖的玉指輕輕,項龍一時不知人間何世。
背後的尤翠之與乃妹商量道:“我看最好用胭脂把他的脣改淡一點,眉則加一些,再染了他的鬚髮就更妥當。”
項龍大吃一驚道:“若日後改不回原先的樣子,豈非糟糕之極。”尤翠之笑得整個人伏在他背上氣道:“的男人啊!你只要用特製的藥水一洗,保證可以回覆原狀。”
項龍仍不放心,看著銅鏡裡逐漸化出的“另一個人”,苦笑道:“若我變個濃妝豔抹的男人,休想我白天出街。”
兩笑得彎下腰去,尤凝之乘機埋首他懷裡。
尤翠之道:“最高的妝扮之,是使人不覺得上了妝,不信看看我們和娥姊吧!”
項龍看兩幾眼,果如所言,並不覺上了濃妝,放下心來,專心兩香噴噴的服務。
尤凝之給他弄好面妝,開始爲他畫眉,深款款地道:“項先生是我姊妹見過的男人中最守禮的君子,不過知不知道奴家姊妹都心甘願侍候項爺呢。”
後面的尤翠之開始爲他解下頭上的英雄巾,聞言道:“想起回滇後我們要和項爺分開,奴家便有神傷魂斷的覺。但唸到先君對我們深義重,奴家的得失又算什麼哩!”
項龍想不到們會公然示,同時也有點,若沒有遇上他項龍,莊夫人一行是必死無疑,而且三更會盡凌辱,但三爲替先夫復國,仍義無反顧的回楚,只是這種忘我的勇氣,已教人肅然起敬。正不知如何回答們,莊夫人偕趙致進來看他。
趙致差點認不出自己的夫君來,大訝道:“翠姊和凝姊確是神乎其技,看來我和嫣然姊也好該改變一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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