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趣讀閣 懸疑推理 九滴水·屍案調查科系列 第二部分

《九滴水·屍案調查科系列》 第二部分

二十五

兩人有過約定,只要裴春楠這邊一上班,解凱那邊就會托人提親,原本3年的計劃被了2年,無疑不是一件喜事。

婚姻大事講究「父母之命,妁之言」,在婆眼裡,一頭是有面工作的娃,另一頭是功商人家的公子,刨去別的不說,單是外在條件就是絕對的「門當戶對」。

裴春楠正式上班的第三個月,在人的撮合下,兩家人坐在了一個飯桌上。飯局一共只有6個人,以人為中心,左邊落座的是解凱一家三口,右邊則是裴春楠和頭髮花白的。飯局分「三項議程」,首先,由人介紹兩家況。其次,雙方家長相互寒暄。最後,徵求兩人意願。一套程序走下來,只要沒有大的分歧,婚事當場就能敲定。當天在兩人投意合、心心相印中,飯局完收場。

嶗山街造紙廠建在郊區,離解凱當年的老房子只有十來里路,為了方便兩人的小日子,解凱決定翻新老宅做婚房。這個提議曾遭到解文亮夫婦的反對,在他們看來,兒子要想有個好的發展,留在鎮上是最佳的選擇。

解凱當然知道父母的想法,但比起自己,他更關心裴春楠的。裴春楠從小無依無靠,是一手拉扯大,如果裴春楠就這麼搬進鎮上,那定會無依無靠。除此之外,還有那座無法割捨的仙槐廟,那是他們的源頭,時不時去上一趟,都能勾起很多好的回憶,所以解凱執拗地要留下來。同年的農曆十二月初八,解凱騎著一輛嶄新的「二八大扛」在親朋好友的簇擁下,把裴春楠娶回了家。那一年,裴春楠剛滿20歲。

裴春楠所在的單位是當時灣南省最大的國營造紙廠,生產出的紙張經常是供不應求,每天等待運貨的卡車能從廠門口一直排到幾公裡外。那個年代科技水平不發達,紙廠的效益和工人的勞強度永遠正比,銷量好,意味著工人每天都要榨自己的剩餘價值,裴春楠自然也不例外。解文亮夫婦本想著孩子結婚後,便能圓了他們抱孫子的夢想,可面對實際況,這個想法也只能暫時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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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春楠在外忙碌,解凱也沒有閑著,家意味著立業,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弔兒郎當,每天早上送完裴春楠,解凱會乘小回到鎮上,幫著父母打理店面,為了悉渠道,從進貨到送貨的所有環節,幾乎都被他一人包攬。

第一個5年,在兩人忙碌而充實的生活中度過,裴春楠當上了車間的主管,解凱也正式從父母手中接過了店面的經營權。在外人看來,這段婚姻相當幸福滿,可其中的冷暖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裴春楠多年無法隆起的肚子,了兩人之間揮之不去的霾。為了求得一子,裴春楠這些年到尋醫問葯,但始終不見起。父母的催促給小兩口造了不小的力,解凱也因此和父母發生過多次矛盾,解文亮夫婦一氣之下選擇回浙江老家安度晚年。解凱從此獨自挑起了店鋪的大梁。

荏苒,白駒過隙,第二個5年又從指尖溜走。那年,裴春楠93歲的臥於床榻已接近大限,夜裡,雙眼模糊的把裴春楠到了床前。

「楠楠,這些年讓你苦了。」

裴春楠坐在床前,眼圈紅腫,每況愈下的早就看在眼裡,可面對生死,只能在一旁小聲泣,無力回天。

「不要哭,沒有什麼好哭的,臨走之前要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在我心裡憋了30年,是時候告訴你了。」

裴春楠早已不是孩,多年來相依為命,約猜到了接下來要說的容,裴春楠識趣地坐在一旁沒有出聲。

繼續說:「我15歲嫁給你爺爺,17歲那年你爺爺被抓了壯丁。當年日本人侵略中國,我東躲西藏到逃荒,等到日本人被打跑時,我知道你爺爺可能再也回不來了。後來我跟著老鄉來到了仙槐村,一住就是幾十年。逃了大半輩子,我早就忘記了自己的家鄉在哪兒,更不知道親人是死是活,逢年過節看著別家熱熱鬧鬧,我這心裡甭提有多空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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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歲那年,村裡你蔡嬸問我,要不要給我抱個娃養老,那時候我尋思還不錯,活個一二十年還不問題,於是我就答應了。後來你蔡嬸連夜帶我去了一個竇家窯的山,我從你爹竇思手裡把你抱回了家。你爹當年並不是不想要你,而是家裡太窮,你娘又染了頑疾,把你留在家裡也是死,所以他們就想給你討條活路。把你抱走時,你娘躺在床上哭暈了過去,你爹跪在我面前裡反覆念叨一句話,他說:『娃啊,爹娘對不起你,爹娘對不起你。』我看了那場面,也是於心不忍,就給你爹留了個地址,我說,只要想娃了,隨時可以來,要是以後想認親,我也不攔著,畢竟我也是一把老骨頭,只要我死了能給我尋個地兒埋了,怎麼都行。就這麼的,我才把你抱了回來。後來的十幾年裡,我靠著村裡分的4畝田把你拉扯大。

「老一輩都說,『73』『84』是兩個大限,把你送進初中時,我熬過了『73』,可『84』到底能不能熬過去,我心裡也沒譜。我在想,如果熬不過去,我孫在這世上就沒了親人,該怎麼辦?於是我想來想去,又跑到了竇家窯找到了你爹娘。你爹是個好人,當年我把你抱走時,你娘就剩下一口氣了,這回我去的時候你爹告訴我,他帶著你娘尋了十幾年的醫,病終於有了好轉,你爹娘不是不掛念你,只是你已長大人,他們不敢去認。而且你娘當時又懷了孕,後來我聽說生的是個男娃。現在算起來,差不多也有十五六歲了。

「我那次去找你爹媽,就是怕自己沒了,你還能有個牽掛,你爹媽也當著我的面表了個態,只要你肯去,他們就一定認你這個閨。」

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照片:「這是你爹媽一家的合影,他們住在竇家窯34戶,門朝南。你把照片收好。」

裴春楠雙手接過,眼淚如決堤般從臉頰流下。

「我走後,不管你認不認這個親,你都要去你爹媽家看一看,好歹有個念想。」

裴春楠重重地點了點頭:「嗯,我答應你。」

從皺紋中出一微笑,親昵地著裴春楠的頭:「孫不哭,來,讓好好看看,好好看看。」

此時的裴春楠再也控制不住心的哀傷,把頭埋在的懷裡,泣不聲。

二十六

半個月後,裴春楠的被葬在了剛修建沒多久的仙槐陵遵從了願,獨自來到了那個曾經的出生地——竇家窯。在裴春楠看來,不管親生父母是出於什麼目的將送走,都不可能輕易接他們,這次來的目的很簡單,僅僅為了完願。

竇家窯在一個閉塞的山里,裴春楠轉了三趟小,又坐了半小時三才總算找到大致方位。進山坳,穿過一座石橋,在問了好幾個路人後,裴春楠站在了竇家窯34戶的門前。

裴春楠從小和相依為命,在村裡比窮,們家認第二,絕對沒人敢認第一。可當看見眼前破敗的房屋時,似乎開始有些理解所說的那些話。一貧如洗、家徒四壁,若不是親眼所見,本不會相信,在雲汐市竟然還有這麼窮的地方。

「請問,你找誰?」聲音從後傳來,裴春楠轉過去,一位十五六歲的男孩兒正好奇地打量著

「你住在這裡?」裴春楠問。

男孩兒推開破舊的木門,把兩擔柴火堆在院中。「這是我家,你有事可以進來說。」

男孩兒很客氣,裴春楠沒有拒絕:「就你一個人?」

男孩兒點了點頭:「爸媽去山外賣筍了,要兩天才能回來。」

「賣筍?」

「對。」男孩兒邊忙活邊說,「山裡不能種地,也不能打獵,只能靠挖筍換點兒錢。」

男孩兒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說話做事都很利落,又加上緣關係,裴春楠對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錯。

「對了,你是幹什麼的?」男孩兒問。

裴春楠掏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男孩兒瞟了一眼忽然出了聲:「你是我姐?」

「姐?你怎麼猜出來我是你姐的?」

「我爸媽跟我說過,我還有一個親姐在山外,說有一天會帶著照片回家,你一進門我就發現咱倆長得有些像,你肯定是我姐!」

裴春楠微微一笑,默認了他的話。「你什麼名字?」

「姐,我竇哲。」

「你今年多大了?」

「虛歲16。」

「還上學不?」

「家裡供不起,就不上了。」

「那你平時都幹啥?」

「上山打柴做木炭。」

裴春楠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看著衫襤褸的竇哲,心中難免會有些心痛。與解凱結婚10年,一直沒有孩子,那時候醫學不發達,也查不出個所以然,後來跑到省城的大醫院,醫生告訴無法生育的原因可能和的環境有關。造紙廠是重度污染企業,從醫院回來時,就一度懷疑自己的病可能和造紙廠不了干係。已整整30歲,如果再過幾年還沒有孩子,可能就很難再懷上了。去年村裡拆遷,和解凱一共分到了兩套房,再加上鎮上那家經營紅火的乾貨店,幾乎不用再為經濟發愁。造紙廠的工資雖然不低,但是為了下一代,還是有了辭職的念頭。這個想法也曾和解凱通過,解凱在得知前因後果后,非但沒有反對,反而相當支持。

若不是今天遇到竇哲,裴春楠可能在兩個月就要去工廠辦理離職手續,可今天,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崗位置換。嶗山街造紙廠屬於國有企業,裴春楠作為正式員工佔有企業編製,那時候國企的編製可以置換,也就是說,你不幹了,空一個編製出來,而這個編製只要廠里的領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理論上是可以由其他人頂上的。「崗位置換」在那個時候的國有企業早就見怪不怪。

「反正辭職后編製也是便宜別人,與其這樣,還不如讓給竇哲。」裴春楠產生這個想法,也是有多方面原因的。雖說的親生父母沒有盡到養的義務,但是畢竟是生母十月懷胎把帶到了這個世上,生育之恩也是恩,若讓看著生母一家吃糠咽菜,自己卻滿流油,絕對做不到。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贈予的錢財總有花完的那一天,與其這樣,還不如給他們搭建一條通往財富的路。這樣一來,既是報了恩,也是對的在天之靈有所代。

裴春楠思前想後,確定這是一個一箭雙鵰的法子,於是問道:「竇哲,你想不想去山外掙錢?」

聽裴春楠這麼一說,竇哲一把丟掉手中的柴火:「想,咋不想?我份證下個月就能拿到,我和我媽說了,到時候和村裡的人出去打工,聽說山外一個月能掙八九百,比我燒木炭強太多了!」

「我能給你找個每月賺2000元的活兒,你願不願意干?」

「啥?2000?姐,你沒騙我吧!」竇哲朗聲喊了起來。

裴春楠從包里拿出紙筆,寫了一行娟秀的楷書:「認字不?」

竇哲斷斷續續地讀出聲:「嶗……山……街……造……紙……廠……」

「對,就是這裡,如果你考慮好了,下個月10號早上8點,我在廠門口等你,我會給你安排在那裡上班。記住,我只等你兩個小時。」

「姐,我這不是在做夢吧?我真的可以去鎮上上班?」

裴春楠也不搭腔,從口袋中掏出2張百元大鈔:「來之前換服,床單、被罩、巾、牙缸都準備好,以後你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回到這山里了。」

「姐……這個……」

「拿著吧。」裴春楠把錢塞進竇哲的口袋,轉離去。

二十七

自從知道竇哲一家的存在後,裴春楠一直對他們抱有十分複雜的說得沒錯,如果當年沒被送走,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估計也很難活下來,知道親生父母的難,可這麼多年來,因無父無母所遭的歧視絕非一句道歉、一個難就能全部掩蓋的。裴春楠是個心的人,擔心一旦接了竇家的任何一個人,今後就會慢慢融這個家;不想這樣,覺得這對來說太不公平。原本的計劃就是留些錢還了生育之恩,便老死不相往來。給竇哲安排工作,也是臨時起意,只是覺得這麼做比較妥當,而不是特意去為這個家計劃什麼,所以對竇哲的態度很冷淡,走得也很決絕。

每月10號,是紙廠的發薪日,這一天也被定為新老員工替的日子,裴春楠用6條香煙疏通了人事科的關係,只要竇哲願意,10號當天便可直接來廠里上班。裴春楠在廠里是車間副主任,大小算個,按照「置換」的「潛規則」,廠里的編製可以保留,但領導崗位絕對要給別人,否則老子是廠長,換他兒子還做廠長,非套不可。所以竇哲進廠只能從最普通的工人做起。造紙廠的底層員工分很多種,大多數都是直接接高污染。裴春楠這些年深其害,不想讓竇哲重蹈覆轍。在犯難之際,人事科長給指了一條明路,去運輸隊。

在那個通並不發達的年代,運輸隊絕對是決定一個廠生死存亡的關鍵。工廠能不能快速回籠資金,全要看汽車軲轆跑得快不快。運輸隊雖然在廠里佔據著舉足輕重的位置,但是常年的風雨漂泊,也讓它為最留不住人的崗位。可對竇哲來說,運輸隊再適合不過了。首先,他兒一個,一年外出365天也不會有畏難緒。其次,去運輸隊能學到一技之長,就算今後離開了紙廠,有了駕駛手藝,到哪兒都能謀碗飯吃。最後,在運輸隊收最高,滿勤每月4000元,能抵上三個鄉鎮公務員。裴春楠覺得人事科長說得在理,於是沒有徵得竇哲的同意,就直接給竇哲預留了一個運輸隊跟班的崗位。

10號那天早上,裴春楠在紙廠門口見到了一裝的竇哲。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裝,三分靠長相,七分靠打扮」。竇哲這麼一捯飭,看起來要比之前帥氣、很多。

「姐,我來了。」

裴春楠眉頭一皺:「在這裡不要喊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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